至此,我们已经分析了现有的实证分析的做法及其局限性,并且发现其分析结果是不确定且没有说服力的。没有确切答案的事实并不意味着这个问题本身不重要,相反,我们很想知道自由贸易的“赞歌”真的能起作用吗?更为开放的贸易政策,如果实施得当的话,真的能够促进经济增长吗?其实在现有的实证分析研究中,大多使用的都是宏观数据资料,注重于对结果而非传递机制的研究,因而其所得结论往往是模糊的不确定的。并且这种只注重结果的研究严重地限制了现有贸易经济增长文献中的政策关联性。所以对贸易经济增长的研究就应该从注重结果转向注重传递机制,更为开放的贸易政策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传递机制。
(一)使用的数据资料问题
现有的贸易经济增长的研究文献大都使用各国宏观经济资料。总的来说,使用这种资料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它们所能给予的信息是不够丰富的。进行生产和贸易的不是国家,而是一国的公司企业和消费者。因而衡量贸易对收入的影响时就不能不使用这些微观经济数据。使用的国家宏观经济数据背后的想泫,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它具有“平均作用”。有的公司赢利,有的亏损;有的消费者得利,有的却遭受损失;有些产业在更为开放的自由贸易下能够兴旺而有些产业则不断萎缩,而宏观数据都将这些结果加以综合“平均化”了。且这种“平均化作用”不仅仅对一个国家,而是对所有的国家都是起作用的,因而其说服力是微弱的。
(二)传递机制
当问及是否贸易能够使一个国家更加富裕时,似乎就需要贸易和收入的宏观数据来说明,然而问题的核心就在于很多经济文献只研究了结果而回避了对传递机制的研究。经济学家们或许能够用他们的所谓经济模型来支持他们的观点,但是一个真正能够解决这一问题的模型应该首先能够回答以下问题。l、该模型应包括哪些变量,不同的变量起着什么样的作用?所使用的变量是否都是使用计量经济学分析所必要的?2、哪些变量是外生变量,哪些不是?3、贸易是通过那些渠道来促进经济增长的?因为贸易和经济增长可以通过很多方式相互作用的,单维贸易指数的简单线型回归分析并不能适合所有的情况。4、哪些是动态变量?即要找到一个模型来说明贸易和经济增长间的关系是如何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这又牵涉到两个相关问题。首先,贸易和经济发展之间的特定关系的变化取决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阶段,对于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需要有不同的政策措施相配套。这其实就是如上所述的政策作用对国家的依赖性。其次,即使不存在着这种依赖性,一些能够用来解释贸易经济增长关系的诸如运输费用和信息科技等基础项目,他们的作用是如何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简言之,这样的模型要求我们去思考“为什么”贸易会促进经济增长而不是“能不能”的问题。如果能够作到这些,就基本上避免现有的研究方法的弊端,这就要求我们选择适当的模型加强对传递机制的研究,让我们更好地理解为什么要根据不同情形制定或选择不同的贸易政策。
如果没有一个适当的模型,对上述问题就难以回答。按照上面的问题需要,建立一个合适的模型,首先一个优势就是能够让我们找出贸易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促进经济增长的。另一个优势就是当计量经济学与某一经济行为模型联系更为密切时,我们能够通过反复检测来验证模型的实用性,并对模型加以重新审视。这种反复的过程同时让我们不断地寻求更为合理的能够有实证数据支持的模型。
如果贸易经济增长的研究能够向这一方向发展,那么这些研究就应包括:首先,注重对企业等微观主题研究,调查是否从国外引进更为激烈的竞争能够使得国内市场更具有竞争性,从而更加有效配置资源和提高实际收入水平。其次,是否来自国际竞争的压力能够促使国内企业提高生产能力,从而促进经济增长。第三,研究国际贸易的外溢效应。货物贸易可能会连带知识、科技转移,知识的积累又会促进经济增长。第四,研究对外直接投资的外溢效应。通过观察模仿外资企业的生产经营也可能实现知识转移,知识的积累会促进经济增长。第五,对外直接投资是否会有利于一国就业和工资水平的提高,从而有利于经济增长。
四、贸易政策的性质在不断改变
无论是使用传统的回归分析法还是本文所提倡的特殊方法,都要权衡贸易政策在其中的作用。传统的贸易政策工具莫过于关税和配额了,它们被各个国家广泛采用以实施各自的发展和工业化战略。所以将其纳入回归分析之中是非常必要的。但是,一切事物都在不断地发展变化,贸易政策也不例外。因此,当我们再对贸易经济增长进行回归分析研究时,传统的贸易政策工具极其权衡似乎显得不在那么重要。一方面是因为双边的、区域性的以及多边的贸易协定大大约束了它们的实施效果,例如出口补贴就是WTO所不允许的。另一方面经济全球化也使得传统的贸易政策工具作用不断降低。了解贸易政策的性质的变化,有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以往的对贸易经济增长关系研究的文献。读者们不免要问,在传统贸易政策工具作用越来越微弱的今天,什么样的贸易政策变得更重要?我想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促进出口和吸引外资了。随着新的贸易政策工具的作用越来越强,随之而来的两个方面问题应该引起我们注意。第一,将这些新的贸易政策工具纳入我们的分析之中固然重要,但也具有挑战性。重要是因为我们需要知道比如税收优惠吸引的外商投资是否就能促进经济增长,具有挑战性是因为对这些新工具的权衡是存在难度的。第二,关税和配额往往因部门不同而不同,即具有“部门特性”,其实这种特性在新的贸易政策工具上体现的更为明显,它们的使用范围可能相对更为狭窄,因而不适宜用于贸易经济增长的宏观分析。当我们放眼未来,对贸易经济增长关系研究的下一轮浪潮就需要首先解决这些新的贸易政策工具所带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