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养猪、食猪肉及生食冷饮的饮食结构。元代以前满族的直系先民在其畜牧业中有关养猪的记载几乎不绝于史。《后汉书·挹娄传》记载:“好养豕,食其肉,衣其皮。”《晋书·东夷传》记载:“(肃慎人)多畜猪,食其肉,衣其皮。以足挟肉而啖之,得冻肉,坐其上令暖。”《魏书》《北史》中“勿吉人”主要蓄养猪。唐代黑水秫羯则主要以放猪为生。生食和冷饮的习惯,如“其饭食则以糜酿酒,以豆为酱,以半生米为饭,渍以生狗血及葱韭之属”。“无论冬夏,其民皆饮冷水”。勿吉族及其后代的这种饮食结构,涉及到如何帮助消化的问题。由于他们居于东北地区,荒寒闭塞,于是他们自制一种有助于开胃、消化的“糊米茶”,即把稷米炒糊后冲水喝。这种“不重饮茶”的生活导致了好饮酒的习俗。满族人早期饮用的“米儿酒”,满语称“詹冲努力”,是他们最喜欢饮用的自制酒,即黄酒,亦呼“清酒”、“元酒”。《扈从东巡日录》曾记载了这种酒的酿造方法:“炊谷为糜,和以麴蘖,须臾成酿,朝酿而夕饮,味稍甘,多饮不醉。”《宁古塔纪略》也记载,一般的满族家庭皆可“自酿米儿酒”。这种喜酒善酿之俗即是其先世“嚼米酿酒”习俗的一种惯性传承,同时也是他们对“塞外绝域”寒冷气候积极适应的结果。
二、台湾原住民的“嚼酒”民俗
在祖国宝岛台湾,其居于深山的原住民也流行着“嚼酒”风俗。由于台湾孤悬海外,与外界交流稀少,没有文字和统一语言,所以这种民俗的最早和稍微详细的文字记载见于明代陈继儒的《偃曝谈余》,该书记载:“琉球造酒则以水渍米,越宿,令妇女手搓口嚼取汁为之,名日米奇。”关于“嚼酒习俗”,详细的情况主要在清代记载中。如《艺林汇考》记载:“……与因考异域酿法。高丽以弑米,琉球则妇女嚼米为之,犹然粒食也。”康熙二十六年的《台湾纪略》记载:“人好饮,取米置口中嚼烂,藏于竹简,不数日酒熟,客至,出以才敬,必先尝而后进。”《清稗类钞·台人尝酒致祝条》:“台湾番人制酒也,以口嚼生米为曲,和蒸饭调匀,置于缸,藏之密处,五月掏而尝之,口中喃喃作声,若有所视者。”《裨海纪游》载:“竹筒数,规则新醅也。其酿法聚男女老幼共嚼米纳筒中数日而成酒。饮时人清泉和之。”康熙时《台湾府志》所记的“嚼酒”与《台湾纪略》记载一致。《淡水厅志》载:“淡南……不事耕作,米粟甚少。日三餐……亦用黍嚼碎为酒。”结合文献记载和台湾原住民的“嚼酒”文化已有的研究成果,可归纳其产生的几大背景:
一是台湾岛原住民多居深山,与外界交流少。“嚼酒”民俗在台湾原住民中很流行。如布农人、排湾人、鲁凯人“用饭粒含于口,不断咀嚼,代酵母,或以藜之果实制曲”。另外,还有泰雅人、邵人、曹人、阿美人也用此法。他们直到20世纪中叶一直处于互不来往的状态。
二是带有一定的宗教色彩。如在一年的秋收季节后,首先推举一名品貌兼优的“美姬”请她嚼米为曲,“并口中喃喃作声”。然后和人蒸熟的米饭或在捣碎的米中,加米汤和水藏之于瓮,到瓮中发出清香的“酒气”后,可启封饮用。这种“嚼酿”自制的酒,俗称“姑待”。这种酒甘醇可口,韵味独特,是古代部落祭祀、群饮必备的“宴酒”。清人郁永康<番女竹枝词>有赞:“谁道番姬巧解囊,自将生米嚼成浆。竹筒为瓮床头挂,客至开筒劝客尝。”
三是台湾的地理位置和特殊气候。由于地处北纬15—25度和东经120—125度之间“暑多寒少,恒十之七。钟鼎之家,兽炭、貂裘无所用之,细民无衣、无褐,亦可卒岁。花卉则不时常开,木叶则历时未落……春频旱,秋频潦”。因此在炎热、湿燥的气候下,酒的“辟邪除秽”的实际作用就显得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