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川渝地区尔朱仙传说的历史学考察(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7

  永安三年九月,庄帝斫杀尔朱荣,家族势力虽有削弱,但并未从根本上剪除,家族主要成员依然拥兵据土。加上尔朱氏集团内部依然掌握兵权的斛斯椿、贺拔岳、贺拔胜和贾显智等人的支持,不久又开创了尔朱氏家族在北魏后期第二次秉政于朝、制军于外的政治局面。直到533年被齐献武王高欢纵以反间计,致使其集团内部“遂相疑阻,久而不和”,被各个击破,集团随即土崩瓦解。尔朱氏家族终于走完了在北魏朝的政治旅程。
  尔朱氏家族从道武帝拓跋珪时期开始,到533年遭灭族之灾止,参与北魏政治活动近150年,其中操纵北魏政权约8年左右。在参与北魏政治活动过程中,特别是在操纵北魏政权时期“兄弟群从,各拥强兵,割剥四海,极其暴虐”,表现出非常残暴、专横、贪婪、骄淫和肆情等特征,尤其是尔朱仲远在家族中“贪暴尤甚”。明帝末年,尔朱氏家族兵威较盛,尔朱仲远见尔朱荣“诸有启谒,率多见从”,就“摹写荣书,又刻荣印,与尚书令史通为奸诈,造荣启表,请人为官,大得财货,以资酒色”。孝庄时,以将统参佐不足为名,“随情补授,肆意聚敛”。为敛钱财,对富室大族,“多诬以谋反,籍没其妇女财物入私家,投其男子于河,如是者不可胜数”,“自荥阳以东,租税悉人其军,不送京师”。更有甚者,其部下“诸将妇有美色者,莫不被其淫乱”。因此,“东南牧守下至民俗”,“比之豺狼,特为患苦”。前废帝时,权倾当朝,“遣使请准朝式,在军鸣驺。帝览启,笑而许之。其肆情如此。”守滑台时,先用后表部下都督为刺史,皇帝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综观尔朱氏当政时期,上弑天子3位,中屠王公显贵数以千计,下暴百姓无以胜数,“于是天下之人莫不厌毒”。这样,尔朱氏家族与各个阶层都结下了深仇大恨,树立了众多的仇家就成为不争的事实,当其势衰后就不可避免地被仇家所追杀。531年,尔朱世隆当政时,“以荣配高祖庙廷,又为荣立庙于首阳山,因周公旧庙而为之,以为荣功可比周公。庙成,寻为火所焚”,这可能就是尔朱氏仇家所为。
  从尔朱氏的几个主要成员来看,只有最为暴虐的尔朱仲远逃到江南,得以终老。隋唐出现在川渝地区的尔朱氏很有可能就是尔朱仲远的后代,为避仇家追杀经长江中游逃过来的。其后,尔朱氏以得道真人之貌浪迹于川渝各地,应该与家世原始宗教信仰和五斗米道在北方的影响有一定关系。
  
  三、尔朱氏家族的宗教信仰特征
  
  在宗教信仰方面,尔朱氏家族因受到道教和佛教的影响而表现出复合特征,但可以看出受到道教的影响更大,受佛教的影响我们只能从尔朱荣之子的姓名上略窥一斑。
  尔朱荣共5个儿子,长子菩提,菩提弟叉罗,叉罗弟文殊,文殊弟文惕,文惕弟文略等,其中有两个儿子直接取名于佛教传说人物,虽然没有具体的事迹,但其崇奉佛教是显而易见的。这也许暗示佛教在尔朱氏家族中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年轻一代中。
  与道教有关的现象在尔朱氏家族中就很多,例如尔朱新兴为秀容酋长时,“曾行马群,见一白蛇,头有两角,游于马前。新兴异之,谓曰:‘尔若有神,令我畜牧蕃息。’自是之后,日觉滋盛,牛羊驼马,色别为群,谷量而已。”尔朱氏老巢秀容的高山之上有池三所,“魏言天池”。尔朱荣曾与其父游于池上,闻箫鼓之音,其父谓荣曰:‘古老相传,凡闻此声皆至公辅。吾今年已衰暮,当为汝耳。’这是两个与尔朱荣之父相关的、涉及尔朱荣的预象。与尔朱荣直接相关的两个现象,一个是尔朱荣将镇压葛荣打猎时,“有双兔起于马前,荣乃跃马弯弓而誓之曰:‘中之则擒葛荣,不中则否。’既而并应玄而殪”;“将战之夜,梦一人从葛荣索千牛刀,而葛荣初不肯与。此人自称我是道武皇帝,汝何敢违?葛荣乃奉刀,此人手持授(尔朱)荣。既寤而喜,自知必胜。”另一个是“河阴之变”后,尔朱荣逐渐滋生了问鼎之志,但其信奉的占卜道士刘灵助言其大图“天时人事必不可尔”,加上其他人的切谏,“遂便愧悔”。
  尔朱家族其他成员这样的现象也很多。尔朱世隆是家族在北魏后期第二次掌权时的核心成员之一。关于他的预象最多。如“曾与吏部尚书元世俊握槊,忽闻局上欻然有声,一局之子尽皆倒立”。有一次白天睡觉“其妻奚氏忽见有一人持世隆首去,奚氏惊怖就视,而世隆寝如故”;醒后,对其妻说刚才“梦人断我头去,意殊不适”。另有一个更复杂的,尔朱世隆被诛的同年正月末,“令、仆并不上省,西门不开。忽有河内太守田怙家奴告省门亭长云:‘今且为令王(指尔朱世隆)借车牛一乘,终日于洛滨游观。至晚,王还省,将军出东掖门,始觉车上无褥,请为记识。”’尚书省亭长不理会,但“此奴固陈不已,公文列诉”,引起了尚书都令史的注意,安排都官郎穆子容调查,田怙家奴言:“初来时至司空府西,欲向省,令王嫌迟,遣二防阁捉仪刀催车。车入,到省西门,王嫌牛小,系于阙下槐树,更将一青牛驾车。令王著白纱高顶帽,短黑色,傧从皆裙襦熏握板,不似常时章服。遂遣一吏将奴送入省中厅事东阁内东厢第一屋中”,并具体描述了屋中情形:“有一板床,床上无席,大有尘土,兼有一饔米。奴拂床而坐,兼画地戏弄,饔中之米亦握看之。”穆子容以“西门不开,忽言从入;此屋常闭,奴言在中”诘其虚罔,但与尚书都令史谢远“自入看之,户闭极久,全无开迹。及入,拂床画地,踪绪历然,米亦符同,方知不谬”。当尔朱氏家族最后快灭亡时,京都洛阳中有传谣日:“三月末、四月初,扬灰簸土觅珍珠。”“头去项、脚根齐,驱上树、不须梯。”后来尔朱彦伯、尔朱世隆同斩于阊阖门外,悬首于斛斯椿门树。尔朱度律战败后,其母山氏责之“既荷国恩”而反叛,将遭屠戮,“言终而卒,时人怪异之”,等等。
  我们通览尔朱荣、尔朱兆、尔朱彦伯、尔朱度律和尔朱天光等人的传记,以上的现象显然都是具体历史事件出现前的征兆,这些征兆其实就是汉魏以来与道教有关,或可以说就是道教的灾异意识论的表现。也就是说,这些关于尔朱氏家族的征兆表现出强烈的道教特征,其中有的东西还是道教中的神物,如“箫鼓”、“青牛”、“米”和两角“白蛇”等,而且尔朱荣还非常信奉占卜道士,梦中受道武皇帝刀等等。在这些征兆里面,白色也是多次出现,如“白蛇”、“白日梦”、“白帽”,“槐树”开白花,“米”也是白色的,“阙”之石当为灰白等,似乎与川渝地区关于尔朱仙传说中多“白色”之物暗合。
  在涉及尔朱世隆的一个重要预象里,“米”是其中的关键内容,我们认为这可能暗示尔朱氏家族与五斗米道有一定联系。五斗米道是“东汉后期在巴蜀地区出现的早期民间道教大派”,“由于人道者须交纳五斗米以供道、或用五斗米酬谢道师”,因而俗称“五斗米道”。根据一些文献记载,如《水经·沔水注》言:“(张)鲁至行宽惠,百姓亲附,供道之费限五斗,故世号五斗米道。”又号“米道”、“米贼”等。总之,“米”是其道派的象征之物。五斗米道发源于巴蜀地区后即得到迅速传播,设立了24个治所,发展信徒,教习道义,吸引了大量下层劳动者;到曹魏时期,一部分逐渐向上层发展,参与宫廷政治斗争。建安二十年(215年),曹操攻占汉中,张鲁投降,曹不仅把张鲁及其家属、臣僚带到邺城定居,而且还把受五斗米道影响较深,聚居在汉中地区的百姓大量北迁。“从建安二十年十一月到建安二十四年五月,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汉中人民被迫北迁的至少已有三次之多,其数量也是相当大的”,其中第一次“徙洛、邺者八万余口”。自从流徙以来分布天下,洛阳、邺城等是北迁五斗米道徒的主要聚居地。
  五斗米道徒的大量北迁,使其在北方地区,特别是北迁道徒主要聚居地区洛阳和邺城等地的传播提供了便利。到北魏时期,道教已经得到大发展,虽有改造和变化,但都是在原巴蜀地区五斗米道的基础上进行的,它的一些特征,如“以长生成仙为最高目标”,“通过服仙药以求长生”等依然得到保留,甚至还有创新和发展,如“炼服丹药”的方式和“成仙升天”的思想,在北魏时期就非常流行。这与隋唐时期尔朱氏在巴蜀地区的传说活动,即修道、炼丹、卖药和升仙等相一致。
  还有,在川渝地区最早的传说中有姓尔朱者“家于巫峡,祀白马神祠”,应该与尔朱氏家族发迹之前的“马群前游一双角白蛇”的征兆有关。此征兆后,其家族如有神助,不仅“畜牧蕃息”,而且势力迅速膨胀,达到了操纵北魏王朝的高度,在巫峡“祀白马神祠”,应是对其先祖的缅怀和祭祀,同时也是对“白色”的崇拜。因此,隋唐时期尔朱氏出现在川渝地区可能一方面是为避仇,另一方面是为追寻其宗教渊源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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