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叙事艺术

　　<鼓吹词?》在叙事方面艺术特色非常突出。

　　其一?表现在叙事结构方面。

　　l?鼓吹词》在叙事结构方面独具特色。同时期的叙事作品大多采用与时间顺序同步的单线发展结构?《鼓吹词》则打破了旧有模式?形成新的叙事结构。杜漕和戏剧家、小说家李渔、范性华等人相交甚善?多有品评。他充分吸收了明代以来日益繁盛的传奇戏剧与小说的叙事技巧?采用了顺叙、倒叙、插叙、分写、合写、映衬、呼应等等各种手法?挪腾变化?错综穿插。创造出了新的叙事结构。《鼓吹词>开篇以观顺治四年灯船为开端?按顺序描摹了灯船开演的盛大场景?“一声著人如梦中?双槌再下耳乍聋。三下四下管弦沸?灯船鼓声天上至”?继而探究灯船之盛的原因?采用倒叙?笔锋一转?把描绘的场景画面瞬间切换到明代的万历时期?“谁至此者帝轩义。下有江陵张太师”?随之按时间的顺序?以灯鼓为叙事线索?以秦淮河为描摹场景?进而在时间、空间上进行拓展?转而成为晚明广阔历史场景的再现。进而穿插考察灯船的盛因?“江陵初年执国政?乐事无多扇谟竞。尔是秦淮一条水?伐鼓吹笙犹未盛”。张居正的秉力治国?使得国力昌盛?是灯船游艺肇始之因?“江陵此日富强成?圣人宫中秦云门”?在此基础上?东南之地趋于富裕?灯船之风由此渐开?“豪奢横溢散向水?此水不须重过秦”。

　　《?鼓吹词》把明亡原因归于晚明党争(“公卿济济咸一德?坐令战鼓逼龙楼”)、农民流寇(“记我来时卯与辰?其时海内久风尘”)、福王昏庸(“半间堂里起笙歌?平章舟上称朝贺”)以及南明马、阮专政。诗中首尾呼应?分写、合写并用?详细揭示明亡原因。同时写景中有事件记录?游宴中含衰败之音?“辛壬之际大饥疫?惟见凤陵烽火?照见秦淮白骨横青滩”、“旧都冠盖例无事?朝与花朝暮酒暮”?暗示了明朝的覆亡。结尾“又听今朝第一声”和开首“一声著人如梦中”彼此映照?首尾呼应?流露了内心的沧桑感。<鼓吹词》整个叙事部分的结构纵横捭阖、突兀跳宕?峰回路转?令人目不暇给?却又合情合理?圆转自如。

　　其二  表现在叙事手法方面。

　　《鼓吹词》中用典突出、对偶整饬?叙述中穿插议论?艺术特色十分鲜明。由于杜溶深谙古文?对经史子集中的历史、名人诗文集比较熟悉?因此?诗中用典现象非常突出。如他在诗歌中用“师延投水”、“雷海清怒摔牙琴”比喻不事二主的忠贞气节?以“秦云门”暗示明王朝的盛极而衰?结尾化用李贺的“提携玉龙为君死”以表忠贞?化用杜牧《泊秦淮》中的“商女不知亡国恨”讽刺南明小王朝统治者的醉生梦死和低级趣味?此外诸如“赤凤”、“善和坊”、“渔阳”、“河阳战”、“唐舞马”等典故更是信手拈来?添藻其间?将诗歌和历史、文学作品相关联辉映?使诗歌呈现出了博雅繁富的特征。其次?全诗力求对偶工整?诗歌衔接承转自然、前后呼应。如“一声著人如梦中?双槌再下耳乍聋。三下四下管弦沸”?用“一”、“双”、“三”、“四”来描写灯船盛事?卓有特色。其他如“苏州萧管虎邱腔?太仓弦索昆山口”、“熬波煮火火更燃?积响沉舟舟未湿”等句对偶整饬妥贴?读来有别开生面之感。再次?诗中在叙述之外?夹有议论?有兴亡之感?极富民族感情色彩。如“行人何必近前听?荼毒鼓中无性命”?揭露了马、阮当政的黑暗?又如“君不见师延靡靡濮上水?未若玉树后庭美”?讽刺了南明小王朝的骄奢淫逸?具有史评的特色。

　　《鼓吹词》以灯船的兴衰为线索?写历史的演变?叙述中穿插作者的议论?感情悲凉沉郁?是明王朝的一首祭歌。这篇慷慨之作是杜溶心中“亡国之痛”的宣泄?可下“铜仙之泪”?脱“缠臂之金”。清代诗人沈德潜从传统的诗教观念、格调韵律出发?曾评此诗为“颓唐”?却忽略了艺术格调范畴之外?《鼓吹词》所具有的史诗意义。张竹樵叹息“酒酣唱彻江关赋?便是江南庾子山”?抛却对诗歌形式、格律的过分苛求?对《鼓吹词》创作心态进行了准确把握和分析?最终揭示了杜潘创作此诗的真正意图和凝重的时代意义。观《鼓吹词》?全诗一七十四句?诗篇规模盛大?感情沉郁?杜漕以史诗维入诗?以遗民泪写家国史?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在清代诗歌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