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文明在远古时期是由夷部落智慧劳动创造出来的,它是中国古代文明中最古老、最辉煌的组成部分之一.东夷文明也在形成、发展过程中与其他区域的文明不断融合、碰撞,在相互排斥、认同中发展和消解.尤其是齐鲁之地的大汶口--龙山文化,相对于同时期组成中国文明的其他文化谱系来说,处于领先地位.

　　一、制造业

　　(一)弓箭的发明者.弓箭是上古狩猎、战争的利器.《说文·大部》:"夷,从大,从弓.东方之人也."又《说文· 矢部》:"古者夷牟作矢."[1]看来,东夷人当是弓箭的最早发明者.(二)陶器制造.东夷人在北辛文化时期已开始制作陶器.到了大汶口--龙山文化时期,更已全面、准确地掌握了陶土的选择、成型、烧制等一系列极为复杂的过程,这一地区一直以素面或表面磨光为主,特别是这一时期出现的薄如纸、明如镜、黑如漆的蛋壳陶制作之精美、技术之精湛,在整个新石器时代诸文化中明显处于遥遥领先地位.(三)玉器制作.大汶口文化时期,东夷人在石器、骨器制作的基础上已能制作十分精美的玉器.(四)酿酒业.《后汉书·东夷列传》:"东夷率皆土着,喜饮酒歌舞,或冠弁衣锦,器用俎豆."[2]据目前考古资料来看,我国的人工酿酒最晚应始于大汶口文化早期.这时的原始农业及陶器制造业的发展都为酿酒业的产生提供了条件和可能.也有专家认为,早在北辛文化时期出现的高柄杯,可能就是一种酒器.[3]

　　据此推断,我国酿酒业的产生可上溯至北辛文化时期.(五)金属冶炼.《世本·作篇》:"蚩尤以金作兵器."到龙山文化时期,小型铜制工具已经出现,如在烟台市长岛县店子村龙山文化遗址的灰坑中曾发现一枚圆形铜片,经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化验鉴定是黄铜.

　　此外,山东胶县三里河龙山文化遗址中亦出土有铜锥、铜炼渣,淮阳平粮台遗址发现一块铜渣等.此外,《礼记·明堂位》还有"奚仲作车"、"胲作服牛,相土作乘马"[5]等记述,说明夷人又是我国古代最早驯养、役使牛马等家畜的先民之一.

　　二、历法与筑城技术

　　夷民与历法的创制关系密切.少昊时,以重、黎掌历法.《尚书·尧典》载舜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观测天象掌管制历授时之职.有人认为大汶口文化的陶文就是一种用山头纪历的原始方法.东夷鸟图腾集团,以各氏族部落分掌分、至,沿袭这一传统.如凤鸟为历正、玄鸟为司分、伯赵司至等.

　　另外这一时期筑城技术已有古代建筑业雏形,并对周边部族也有一定的影响.文献记载至迟在五帝时代我国已经建立起了城市.《礼记·祭法》有"鲧作城郭"的记载,《吕氏春秋·君守》也说"夏鲧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此城之始也".近年来的考古发掘证明上述记载不误.它们广泛分布于黄河中下游地区、东北地区和长江流域地区.已发现的龙山时代的城址,重要的有河南新密、淮阳平粮台、山东章丘城子崖、寿光边线王、临淄桐林田旺等.城内已普遍出现规模较大的夯筑宫殿或宗庙基址,城周围分布有一定数量的较小的聚落.

　　三、礼乐之制

　　高炜先生在《龙山时代的礼制》中指出"礼乐制度形成于龙山时代".龙山时代,山东地区礼制的显着特点是"棺、椁并用的木椁墓,以犬为牺牲,以鬹和蛋壳黑陶高柄杯为代表的一套酒器、食器、鼍鼓,兽面纹玉琮、玉钺、鸟形玉饰等…….其中许多文化因素为二里头文化所承传、成为商周礼制、礼器的组成部分."[6]1979 年在山东莒县陵阳河大汶口文化墓葬里出土了名叫笛柄杯的乐器,发音与现代横吹竹笛不贴膜时的音响相似.

　　这是迄今发现的我国最早也是唯一的陶制横吹管乐器.与仰韶文化出土的陶埙相比,笛柄杯发出的音调更多.这些皆表明夷民在礼乐制度方面走在同时代人的前面.《竹书纪年》称夷民"喜饮酒歌舞".《世本·作篇》:"庖羲氏作瑟."《世本·作篇》又言"夷作鼓"或"巫咸作鼓";"萧,舜所造,其形参差,象凤翼,十管,长二尺".《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称"昔者舜鼓五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舜即位时举行了盛大的乐舞典礼,"百兽率舞",部落联盟中各氏族部落都参加了.典礼之乐共九个乐章,即《韶乐》(又叫《九韶》或《大韶》),其"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吴公子季札极称《韶》之乐舞,盛赞其"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覆盖)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足见《韶乐》隽永优雅的艺术魅力.周代,禘祭周公的大典上仍沿用东夷的音乐,《礼记·明堂位》:"《昧》,东夷之乐也".《世本·作篇》:"伏羲制以俪皮嫁娶之礼".虞舜就任部落联盟首领时,曾举行过隆重的祭祀典礼:"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8]《礼记·郊特性》:"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气,血腥爓祭."祭祀典礼的场面非常壮观.这些都为此后的三代仪典奠定了基础.《左传》亦多次记载诸侯祭祀、会盟"用夷礼"、"行夷礼".这说明,当时的礼乐已不是生活小节单纯娱乐,而是逐渐和政治结合,日趋典制化、规范化.

　　四、文字、占卜、巫术

　　文字是人类社会进入较高阶段的产物,是文明时代到来的重要标志.大汶口文化时期,夷民就已经创造了最原始的文字.这种文字刻划在陶器上,称为陶文.于省吾、李孝定和李学勤等古文字学者曾指出,大汶口文化出土文物中发现的陶文应该是中国文字的源头之一.在山东莒县陵阳河诸城前寨、泰安大汶口、安徽蒙城尉迟寺等地发现了 10种 19 例"象形符号"陶文,在江苏吴县澄湖、山东邹平等龙山文化时代遗址发现了"多字陶文"等.

　　这些字,有的与甲骨文的斤、钺、凡、日等十分相似.有了文字,文化信息便可以远距离传递与长久地保存,思维和语言的形象化为人类精神文明的飞跃发展创造了基本条件.另一方面巫术和占卜的出现.从《山海经》里可以看到以巫咸等为首的东方许多巫,如巫咸、巫凡、巫即、巫姑、巫相、巫礼等.庄子说巫咸来自东方,巫与后世"海上方术之士"有直接关系.《世本·作篇》谓"巫咸作筮","筮"即以草占卜.又谓"羲和占日","常仪占月"或"后益作占岁之法",把历法知识与占卜结合在一起.《易·系辞》曰:"古者包牺(伏羲、华胥)氏之王天下也……于是始作八卦."八卦占卜当亦起源于东夷.山东龙山文化遗址多见钻、灼之卜骨,这种占卜方式后来成为商代占卜的主要方式.上古巫医不分,医学出自巫术.《世本·作篇》曰:"巫咸作医."中医知识的最初积累似亦与东夷人有密切关系.

　　综上所述,远古时期东夷诸族就以先进的制造业、建筑、历法、礼乐之制独立于今齐鲁大地之东域,已有了较高的的发展水准,与中原的炎黄族东西遥相辉映,在中华远古文明的孕育中走到了其它诸族的前面.

　　参考文献:

　　[1]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2003:110.

　　[2]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3:2810.

　　[3]山东文物管理处、济南市博物馆.大汶口[Z].北京:文物出版社,1974.

　　[4]宋承钧,史明.胶东史前文化与莱夷的历史贡献[J].东岳论丛,1984,(1).

　　[5]奚仲是薛人之祖,王亥,相土皆殷人先祖,长于畜牧,居东夷之地.

　　[6]高炜.龙山时代的礼制[A].庆祝苏秉琦考古五十五年论文集[C].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240-242.

　　[7]王树明.山东莒县陵阳河大汶口文化墓葬中发现笛柄杯简说[J].齐鲁艺苑,1986,(5).

　　[8]孙祚民.山东通史(上册)[M].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