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伍尔芙的出版于1929年的长篇论文《一间自己的屋子》,中译本1989年由三联书店出版,至1992年6月,已三次重印。《一间自己的屋子》及其他一些文章,肯定了女性文学有不同于男性文学的独特题材、语言、风格等,并努力寻找妇女自己的文学传统。从父权社会中妇女的经济地位、社会阅历、文化教养人手,探讨了妇女创作难以发展的根本原因。她的女性主义思想中,最为独特的是她明确提出了“双性同体”的思想,认为“在我们之中每个人都有两个力量支配一切,一个男性的力量,一个女性的力量。……最正常,最适意的情况就是在这两个力量一起和谐地生活、精诚合作的时候”。在访谈录《网络时代的女农民》中,女作家徐坤强调对于从事文化艺术行当的女性。没有什么比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更重要时,将它与农民的土地相提并论,“一旦失去,他就会流离失所,就什么也谈不上了”。北京大学出版社在历时三年的准备后,1992年推出了张京媛主编的《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这是国内学者编选的第一本西方女性主义批评文选。文集完整收录了肖瓦尔特的《我们自己的批评:美国黑人和女性主义文学理论中的自主与同化现象》,西苏的《美杜莎的笑声》以及吉尔伯特和格巴的《镜与妖女:对女性主义批评的反思》等美法女性主义批评的代表作,这些文选的观点频频见诸报纸杂志的引文,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1995年,在北京召开的世界妇女大会对女性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围绕其“平等、发展、和平”的主题,“首届中外女性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天津”、“95北京世界妇女电影周”、“当代中国女性文学研讨会”等大型国际、国内文化交流活动在中国频频举办。不少出版社、文艺期刊及社科学术刊物都推出了妇女文学及女性文学批评的丛书与专号,著名的如“红辣椒丛书”、“红罂粟丛书”、“她们丛书”等。“中国女性在亿万世人瞩目之下经受了一次空前绝后的女性集体狂欢,中国的女性文学也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高潮体验’”。
结语
与此前后,在许多女作家提供的文本中,女性主义也从潜隐的话语转变为公开谈论的话题,陈染、林白、徐小斌、徐坤等都不讳言女性主义对自己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女性主义已经成为引导一批女作家从事写作的自觉意识,从而具备了文学思潮的意味,其创作方面的代表就是新女性小说。”如果女性主义因为它的激进(或偏激)而多少使人有些生畏的话,那么这些女作家、女批评家的创作和批评实践则起到了联合起女性写作的纽带作用。它们营构出馥郁的女性主义氛围和语境,尽可把王安忆、铁凝、方方等较为“传统”的作家,和张欣、徐坤、周洁茹、卫慧等晚出或新锐作家统摄其中。那么足以表明,90年代的女作家们,已经在“空白之页”上把自己刻入历史。在女作家看来,“中国妇女早已失去性别意识,被表象化的‘男女平等’所遮蔽。那些‘铁姑娘’、‘女强人’之类的称誉已经把她们请入瓮中文火煮熬一煎到底了”。因而许多女性都盲目地对搞女性研究抱着本能的厌弃。隐藏的性别泯灭、性别歧视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