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毕淑敏小说创作中的儿童关注(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0-02
二 对儿童生存环境的关照与体验
作品通过这样一个复杂的故事让人们去思考和探讨高科技对婴儿的生命的干预,体现了作者对弱势生命个体的生存关照。小说其实也涉及到一个医学难题:用“血玲珑”计划治疗渐进性贫血是否可能。孕育过程是艰难的。母亲卜绣文已届不惑,身心承受不了胎儿的负荷,患上了高龄产妇易发的脑痛发作,生命时时危在旦夕。在让胎儿和母亲谁存活下来的问题上,在生命与生命的抗衡中,人性和感情的较量如火如荼。丈夫夏践石在自己深爱着的妻子、两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面前,选择救助两个孩子,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妻子惟一愿意接受的选择,表现了人性中善良宽容的大美至德; 主治医生魏晓日在和卜绣文医患关系的相处中也深深爱上了这位女人,他不愿让她死,所以在胎儿和母亲生命的交锋面前,他偏袒母亲;对胎儿,出于医生对生命的爱护,他也不愿让他(她)死,所以总不肯按照老师所嘱给胎儿注射导致胎儿适时生死而不用医生承担法律责任的药,最终让胎儿健康地啼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医学泰一斗钟百行似乎在冷酷地实施“血玲珑”计划,在母亲、胎儿的性命与“血玲珑”计划相违抗时,他选择“血玲珑”,并批评魏晓日医生的优柔寡断,但他为医学不顾高龄、自拿养老金资助,为的又是什么?小说的结尾是钟百行亲自执刀,即将抽取婴儿骨髓,婴儿旋即失去生命的,就在手术刀伸向婴儿的那一刻,忽然传来夏早早自杀正在抢救的消息。原来谁都没有征求被救治主体夏早早的意见。夏早早不愿意用妹妹的生命换取自己的生命,毅然选取了自杀,来保持自我幼小生命的尊严。假如生活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该怎么选择呢?可能作为医生的毕淑敏都不忍心也不愿意来选择,因为哪种选择都太残忍,惟一的期望就是医学的进步,不再需要用生命换生命的办法救助生命。
一场生育放在生与死的激烈冲突中,仍然表达作家对创造生命的关注;不同的是在这篇小说中主要人物没有直接死亡,在生死当头,所有的生命都靠医学暂活着。所以这本小说除了表达生死相依的主题,还引发更多对生命的思考和质疑:为了换取药物冒死孕育的母爱价值何在?作为孕育药物的生育过程价值何在?作为药物婴儿的生命价值何在?作为以生命换取生命的医疗方案价值何在?这正是作者怀着对生命的极度关怀带给读者的深层次思考,也是作者对人类生命宏大的人文关怀。“我认为这部作品反映的是一个生命的过程和对生命的看法。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敬畏生命的过程,生命的伟大和优美、神秘的概率是现代医学远远不能穷尽的。”毕淑敏:《我敬畏生命的过程》,《我敬畏生命的过程——毕淑敏演讲与低语》,花山文艺出版社,2006年9月第1版第112页。毕淑敏在后来的一篇散文《婴孩有不出生的权力》中,模仿婴儿口吻,列举种种不应让婴儿来到世界上的情况,旨在说明,即使在羊水中的婴儿,也有生命的尊严。
当父母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合法婚姻、没有健康的体魄,只是为了让婴儿做婚姻的粘合剂、做前辈意志的代替品,那么婴儿有不出生的权力。文中最后呐喊:“如果你们根本无视我的呼声,以你们的强权威胁我出生,那你们将受到天惩。那惩罚不是来自我一一一个嗷嗷待哺的赤子,是源于你们千疮百孔的身心。”毕淑敏:《写给女儿的散文》,中国文联出版社,2006年7月第1版,第313页可以说,这篇散文一定程度上回应了《血玲珑》里孕育药物婴儿价值的质疑。夏早早在获知母亲孕育妹妹的真实意图后说:“可她问过我吗?她要拿我妹妹的命,送给我,我要不要呢?命是什么呢?是一个萝卜还是一个石头呢?要不,就像刮风下雨一样,是一种天气现象?” 毕淑敏:《血玲珑》,夏早早不接受父母强行为自己安排的命运,她情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意用妹妹的生命换取自己的,她有计划地实施着自己对死亡的选择。夏晚晚呢?虽然在妈妈的肚子里她不会言语也不会反抗,但她也是一个有尊严的生命,对母亲和医生视她为药物的安排,她也有不出生的权力。但母亲和医生强行她出生了,所以从母亲到护士,从父亲到医生,个个被情感鞭打遍体鳞伤。“血玲珑”计划失败了。
三 对患病儿童心理的关注
毕淑敏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让我们像呵护水晶一样呵护人的心灵。”毕淑敏.呵护心灵.毕淑敏文集一一倾诉[M].北京:群众出版社,1996.1430毕淑敏是多年从医的,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使她深深懂得治病救人的重要性。在她的各种文本当中,长写不衰的关注的对象就是病人。这种各样的病人都出现在她的笔下:脑瘤病人、白血病病人、吸毒病人、心理疾患病人……这些病人都有着严重的生理缺陷和困扰,游弋的眼神、枯槁的面孔、羸弱的身体更可怕的是,生理疾病带来的痛苦使他们人性中的弱点膨胀起来,使他们的灵魂产生畸变,怀疑、猜忌、欺骗、利欲熏心、暴力、仇恨,甚至极度变态、行为邪恶,……在他们身上,几乎汇集了人类的所有的邪恶之处。这种邪恶的形成是病痛折磨、生活经历、社会压力、家庭环境等多方因素造成的,医学可以根除或缓解身体的病痛,但在精神的邪恶面前,仅仅靠医学来解救人类就显得过于势单力孤。毕淑敏对这些病人的生存困境更是极尽同情与关注。比如《红处方》里面吸毒病人的那些灰暗干枯心灵变态的人民,那些因吸毒损伤了身体,扭曲了心灵甚至丧失了天良。《拯救乳房》中那些对疾病和死亡深深恐惧与幼年时候的阴影、家庭的苦难、时代的悲剧、利益的交易、性格缺陷,疾病与个人的经历等等不幸,让病人心理上难以派遣的纠结和障碍。人生是痛苦和扭曲的,而这些病人更加无依靠地挣扎在自己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