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化语境中的中国大陆电影(上)(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6
上的专制主义,而且也往往用西方式的民主体制来衡量中国现实。因而西方人所接受的中国电影常常可能是对于这种东方专制主义的揭示,是东方专制主义的一种电影寓言。杰姆逊(F.JAMESON)曾经说过:"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看起来好象是关于个人和力比多趋力的文本,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包含着第三世界的大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3)这实际上,也正是西方知识分子阅读中国电影文本的一种基本方式。所以,中国电影在他们的阅读视野中首先就是一种意识形态寓言。而许多国际化的中国大陆电影也就自觉不自觉地采用各种意识形态策略来与西方的寓言期待相契合。
在中国大陆电影所提供的那些中国寓言中,最集中的大概就是鲁迅所谓的"铁屋子"的寓言。这一铁屋子的意象是由那些森严、稳定、坚硬的封闭的深宅大院,那些严酷、冷漠、专横的家长,那些循环、单调、曲折的生命轨迹所意指和象喻的,正如我在另一篇文章中曾经对张艺谋影片所分析过的那样,这些影片消除叙事的时间和空间的确定性,它们都选取远离现代政治生活中心的边缘空间或处在非现在时态的空间,谈化历史的参照和现实的确指,来表现生机勃勃的感性生命力与至尊无上的专制秩序之间的对抗,影片既通过时空的模糊避免了对现实权力的干预,又消除了民族间的隔膜,创造了某种世界通用性,它们处理的都是包含了以"家"为中心场景的某种"弑父"原型的故事:专制者/父亲(麻疯病人、杨金山、陈老爷、村长)剥夺或践踏了幼小者/父之子(我爷爷、杨天青、陈之子、秋菊之夫)的权力,于是,在被占有者/母亲(我奶奶、菊豆、颂莲、秋菊)的主谋或参与下(在多数影片中,尽管是由父之子对被占有者的窥视而开始叙事的,但故事中真正的行动主体却是被占有者自身)发起了向专制者的挑战并对父亲权威进行了亵渎,在短暂的自由狂欢之后,这种谋反行动最终受到了代表父权的专制秩序的否定和惩罚(4)。这些传奇故事,一方面,对于观众来说,满足了观影者的弑父快感,另一方面,对于西方视野来说,它暗示了对东方文化和秩序的某种意识形态理解(5)。这批关于"铁屋子"寓言的电影正是以这样的意识形态策略获得了国际地位和承认,使它们顶戴着从西柏林、威尼斯、嘎纳得到的光彩熠熠的桂冠高就于中国电影殿堂。以至于后来何平《炮打双灯》中那个民间艺人与女东家偷情的故事,黄建新《五魁》中那个土匪抢亲的故事,刘苗苗《家丑》(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1993年出品)中那个少东家、长工与女仆之间的三角恋爱的故事,王新生《桃花满天红》中那个皮影戏戏子拐带女东家的故事,张艺谋《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上海电影制片厂1995年出品)中那个帮主的情妇偷情的故事,直到刘冰鉴《砚床》中那个女东家与长工从"换种"到坠入情网的故事都是这一铁屋子寓言的各种翻版。欲望与专制的角斗,秩序对个人的践踏使这座铁屋子象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火球,为那些看惯了好莱坞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情节电影的西方观者和专家提供了一个东方梦魇,于是他们将那些鲜花和奖赏与无量的同情、理解一起给了这些中国电影。


当然,重复意味的往往是贬值。当许多后来者还在孜孜不倦地编织那些对于西方人来说也已经并不新鲜的"铁屋子"寓言时,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则又提供了一个新的更加具有现实感和时空感的受难的寓言原型。紧接着,田壮壮的《蓝风筝》(1992年摄制)、张艺谋的《活着》(1994年摄制)等都采用了与之相同的传记式的叙述方式,在长时间跨度中展示普通中国人本世纪以来的苦难命运, 这些苦难寓言似乎基本上可以看着是一种政治寓言,它将人生苦难相当简化地与政治变迁重叠在一起,尽管似乎它们具有一种历史的批判性,而且容易以其人本主义的价值观念和对中国历史的人权批判获得西方认同,但是由于它们通过大量偶然性的戏剧情节对其实远更纷纭复杂的人生命运作了相当即兴的政治图解,似乎又使这些作品的人性深度和美学深度受到了损害,同时这些影片也因为它们过于明显的意识形态所指受到了执政者的排斥。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意识形态策略似乎陷入了一种迷途,因而近年来无论是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或是陈凯歌的《风月》(北京电影制片厂1996年出品)都没有能找到与国际期待相契合的意识形态兴奋点。
此外,中国大陆电影中还有一些影片是因为其制作方式上的意识形态特征而进入西方视野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张园的《北京杂种》(1992年摄制)和王小帅的《冬春的日子》(1992年摄制)。前者多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而后者则在纪念世界电影100周年时被英国广播电视公司(BBC)作为中国电影的两部代表作之一选播。这两部低成本、半业余化制作的影片之所以在国际上获奖,除了艺术上的实验性和边缘性之外,更主要的则是因为它们完全脱离了中国大陆合法的电影制作体制而代表了一种叛逆的姿态,正因为如此,一些西方人喜欢将这些影片称为"地下电影"。受这一国际化途径的启示,相当一批刚从事电影制作的年轻一代都曾经或试图拍摄同样的背离主流电影机制的影片,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以相当冒险的代价来通过国际认同确立自己的地位,以获取与其它导演、特别是已经在国内外确立了地位?"第五代导演"们分庭抗礼的资格。后来,这批年轻导演终于从"地下"合法地进入"地上",拍摄了象《头发乱了》(浙江电影制片厂1994年出品)、《周末情人》(福建电影制片厂1995年出品)和《谈情说爱》(上海电影制片厂1996年出品)等与第五代那种民俗化、乡土化、历史距离化的策略不同的影片,它们大多是对当代城市生活的叙述,大都表现出对本世纪以来经久不衰的政治热情的疏离,体现了一种孜孜不倦的青年人的诚实,一种对真实的还原冲动,一种对人生的直面热情,而这种冲动走向了两个层面:一是对生命状态的还原--它们以开放性替代了封闭性的叙事,用日常性替代了戏剧性,纪实风格、平民倾向造就了一种朴实自然的形态、平平淡淡的节奏,叙述普通人特别是社会边缘状态的人日常的人生、日常的喜乐哀怒、日常的生老病死,表达对苦涩生命原生态的摹仿,突出人生的无序、无奈和无可把握;一是对生命体验的还原--它们不热衷于结构一个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故事,设计换取观众廉价的眼泪的煽情高潮,而是用迷离的色彩、MTV似的跳动的结构、富于装饰性的造型、摇滚的节奏、传记化的题材、情绪化的人物,还原他们自己在都市的喧哗与骚动中所感受到的那种相当个人化的希翼、惶惑、无所归依的生存体验。但这些影片却并没有能得到国际认同。这一点再次表明受西方中心主义潜意识支配的所谓"世界"接受的中国电影,常常可能主要是这些电影中能够被他们读解和辨认的意识形态所指。

II 文化策略
西方世界对东方电影的接受其实往往是与西方人的东方主义联系在一起的。正如赛义德(E.SAID)所说:"东方几乎就是一个欧洲人的发明,它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充满浪漫传奇色彩和异国情调的、萦绕着人们的记忆和视野的、有着奇特经历的地方。"(6)所以,中国电影进入西方世界的一种重要而有效的策略,就是按照西方人的东方主义视野来展示一个具有异国情调的东方。陈凯歌在《霸王别姬》以前,一直没有得到来自重要国际电影节的充分承认,他的《孩子王》、《边走边唱》虽然在文化上深深地浸染着东方人文精神,在影像景观上提供了奇特的叙述空间,但因为它们缺乏浪漫传奇性,缺乏被西方人能读懂的东方奇观而受到了"授奖权威"的拒斥。所以,中国大陆电影走向世界、走向国际,并非因为它们所传达的东方人文精神,更重要的在于它们提供了一种东方浪漫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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