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哲学的现代意义(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永恒的人终究是要死的,这就是人生中最大也是最基本的矛盾。正是因为这个矛盾,人才有了“终极关怀”,他要求超越自身的有限性而通达无限的自由境界,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于是就产生了哲学,确切地说,就形成了哲学问题。当然,这个最基本也是最深层次的问题,经常被许多问题掩盖住了,而且还由此生发出许多具体的问题,但是从根子上说,这应该说就是哲学的起源。正因为如此,只要人在世一天,他就免不了要追问哲学问题,但是只要他是人,那么在他的有生之年又注定了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而且就人是有限的存在而言,即使人类可以无限地延续下去,也仍然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人的命运,无法摆脱的命运。

    就此而论,哲学将与人类共存亡。

    所以,任何一位青史留名的哲学家其思想都具有永恒的价值,既具有“历史意义”亦具有“现代意义”。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所说的话至今仍然没有过时直到今天仍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样的真理根本就不存在,而是因为他们所提出来的哲学问题是永恒的难题,换言之,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哲学问题与他们当年面临的哲学问题是一样的,从这个角度看哲学,那么我们可以说,哲学并不存在于某一种哲学理论或哲学体系之中,而是存在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人类试图通达无限之智慧境界的所有道路之中,所以哲学不是一条路,而是有无数条路,而且哲学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目的地,它永远“在途中”。海德格尔晚年在为自己的全集作序时说,他的著作是“Wege――nicht Werke”,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仅说“道路――而非著作”,而且“道路”用的还是复数,换言之,不是一条路,而是许多条道路。因此,哲学不象科学那样是一个“直线式的”知识积累的过程,哲学可以看作是面对永恒的难题寻求不同的出路的过程,它更象是一个围绕着圆心(智慧)所作的无限的圆周运动。今天,随便一个医学院的学生所具有的知识都要比医学始祖希波克拉底多得多,然而即使再大的哲学家也不敢说他比柏拉图或者亚里士多德更高明,原因就在这里。所以,哲学史就是哲学,哲学就是哲学史。

    附带说一句,“哲学就是哲学史”或“哲学史就是哲学”,这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发明”,而是黑格尔的首创,然而我们由此确立的却是一种与之相反的哲学史观。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史上只有一种哲学,所有的哲学都不过是这种哲学之发展过程中的不同阶段而已,因而越是在后的哲学思想就越是“进步”,最后形成的将是把所有哲学都包容于自身的“全体”,所以哲学象科学一样(当然在黑格尔看来哲学比科学更科学)也是一个知识积累的过程。然而,当我们说哲学是哲学史的时候,这句话的意思恰恰说的是存在有许多种不同的哲学,每一种哲学都有其独特的存在价值。

    由此可见,哲学或者更准确地说哲学问题产生于人的困境。对此,维特根施坦曾经有一个绝妙的比喻,他在《哲学研究》中说,“哲学问题具有的形式是:‘我不知道出路何在’”(123)。 哲学家,也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好象是“瓶子里的苍蝇”(309),它看到的是一个无限广阔的空间,于是它千方百计寻找出口,却永远也飞不出去。康德也有一个绝妙的比喻:一位形而上学家就好象一个天真幼稚的孩子,他站在开阔的地方一眼望去,看到天地交融于地平线上,于是就想从那里走到天上去,殊不知他每前进一步,地平线就会后退一步,他与地平线之间的距离是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缩短的。形而上学家也是如此,他们以为只要走到经验的尽头就可以通达超验的本体,而实际上在他与所谓的本体之间永远隔着经验的帷幕。同样说的是人的有限性,康德与维特根施坦在态度上却又是不一样的。维特根施坦(至少是前期的维特根施坦)认为给这个“瓶子”(世界)“划界”的是语言,我们对于语言界限之外的东西必须保持沉默。康德则认为,尽管我们不可能认识“瓶子”之外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思想它,而且这种思想对人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人之为人就在于他无时无刻不在试图超越这个“瓶子”,也许他今生今世不可能现实地飞出这个“瓶子”,然而他仍然可以将飞出“瓶子”看作是他的理想。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瓶子”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瓶子”,每个人的“瓶子”也许并不一样,但是“瓶子”终归是“瓶子”。所谓“瓶子”也就是人的有限性,人的限制。如果你明白“瓶子”是飞不出去的,看着外面如画的景色,你就不想飞出去了吗?如果你知道人终有一死而且只此一生,你就不思考死后生命的问题了?就不关心灵魂不朽的问题了?如果你知道――我们的确知道尼采的话――“上帝死了”,你是不是就不需要信仰了?未必。没有人会心安理得地生活在“瓶子”里,因为人是一种对未来永远抱有希望的生物。当然,哲学不是宗教,它不可能允诺给我们永生的生命,不过它可以使我们思考:当我们面临如此的困境时,我们应该选择怎样的人生,我们可以有怎样的理想和希望。

    我们生活在“瓶子”里而企图飞出“瓶子”之外去,“瓶子”是“现实”,飞出去则是“理想”。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和对立就是康德哲学的出发点,实际上也应该是我们思考哲学问题的出发点。那么,康德哲学要解决的是什么样的哲学问题?他所面对的问题是否也是我们所面对的问题呢?

    二、康德哲学的问题

    当康德登上哲学的历史舞台时,他所面临的理论背景,首先是经验论与唯理论关于科学知识的普遍必然性问题的争论陷入了困境(休谟);其次是在启蒙主义的内部理性与自由陷入了矛盾冲突(卢梭);最后则是在怀疑论和唯物主义的打击下,形而上学名存实亡。这三个问题也可以称之为“理性权威的动摇”、“自由的失落”和“形而上学的衰亡”。如果要用一句话来表达康德哲学的问题,那就是:“在严格遵循必然的自然法则的世界上,人有没有自由,有没有不同于其他自然存在物的价值和尊严”。这是在启蒙时代科学主义处于极盛时期的背景之下,康德所面临的根本问题。显然,康德哲学的问题归根结底乃是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个问题也是人类精神的价值重建的问题。康德之后一百年,当尼采说“上帝死了!”,人类的新世纪即将开始,他面临的是如何重建价值的问题。尼采之后(1900)一百年,我们今天同样面临着如何重建价值的问题。

    康德与我们,相隔200年。但是我们与他所面临的问题却是一样的。200年前,康德就感受到了科学技术对人类精神价值的威胁,200年后,我们就不只是感受到这种威胁,而是身受其害了。

    20世纪是“科学技术的时代”。尽管我们不再象18世纪康德时代那样视科学为具有“普遍必然性”的真理,相反,我们已经认识到科学技术的所谓真理性是相对的、有条件的,但是我们还是要把20世纪看作是“科学技术的时代”,因为科学技术在20世纪的发展和进步是人类有史以来任何一个世纪都无法比拟的。然而,虽然我们已经意识到了科学技术的相对性和有限性,但是却仍然无法阻止科学技术的威胁,而且是致命的威胁,例如环境污染、生物物种灭绝、核战争威胁等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可能很多,但有一个最明显(也可能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人类文明的发展失去了平衡,即是说,人类文明难以适应它自己的产物――科学技术――的发展,换言之,人类并没有为使用已经出现并且投入使用的科学技术做好准备。1966年,海德格尔在回答德国《明镜》周刊记者的访谈时曾经说,当他看到美国宇航员登上月球的时候,他有一种惊惶失措的感觉,他认为我们并不需要这些。“我们根本不需要原子弹,现在人已经被连根拔起。我们现在只还有纯粹的技术关系。这已经不再是人今天生活于其上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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