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明清浙东学术对儒家和谐文化的传承和创新(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王阳明认为,不仅世上不同的人都有共同的“良知”,而且宇宙天地、世间万物也具有人的“良知”。人与天地、万物的共同发源处都是“良知”,“良知”又把人与天地、万物凝为一体。他论证道:“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为天地”,因此“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风雨露雷,日月星辰,禽兽草木,山川土石,与人原只一体。”④从而把宋明理学中的本体论哲学推向顶峰。“心之灵觉”,即“良知”,既是“造化的精灵”、“万物的主宰”,又是“天理”、“至善”和学问。在这里,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都以“良知”即“吾心”为源头、为基点统一起来、同一起来,融为一体。也就是说,人及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以及关于万事、万物之理,都统一到、同一到我的心中。王阳明从“良知”是宇宙本体出发,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天地、人与万物的关系问题上,形成“万物一体”、“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整体观,把先秦以来儒家“天人合一”的世界和谐观念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再次,必须看到,在王阳明“万物一体”的和谐观中,人与人之间的爱是有厚薄亲疏的,物与物之间也是有等差的。
  王阳明认为爱之所以有厚薄,这不是人为刻意要这样,而是先天注定的“道理合该如此”。他举例说:“禽兽与草木同是爱的,把草木去养禽兽,又忍得?人与禽兽同是爱的,宰禽兽以养亲与供祭祀、燕宾客,心又忍得?至亲与路人同是爱的,如箪食豆羹,得则生、不得则死,不能两全,救亲不救路人心又忍得?这是道理合该如此。”⑤而这个“合该如此”的“道理”也就是封建伦理道德义礼智信。按照这个“条理”,得不到爱,甚至作出牺牲的人或物,就要“忍得”,以维护封建宗法等级制度和封建伦理纲常。王阳明的“万物一体”论对此从哲理的高度上比其前辈作了更完整、更严密、更巧妙的回答。他确信,只要贯彻“以万物为一体”,就可以把整个社会凝聚成既有秩序、有等差,又相亲相爱、不分彼此的和谐的整体。在这个整体中,由于人人都能做到“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⑥,因此便可实现天下大治。当然,王阳明倡导“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和谐观念,根本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当时的封建统治,其所憧憬的这种美好的和谐社会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作为一种思想体系,一种思维方式,他的心学是有其历史必然性和时代进步性的。特别是他的“万物一体”论把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整体和谐观念提高到一个新的哲理高度,更加具有重要意义。
  
  二、黄宗羲对儒家和谐文化的终结及创新
  
  黄宗羲生活于“天崩地解”的明清之际,中国封建社会已处于穷途末路。虽然这时满清王朝入主中原,汉人在国家政治生活不占主导地位,但是儒家文化在这时还是作为主流文化存在着,儒家文化中以“仁”为基本价值取向的“和谐文化”为凝聚中华民族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黄宗羲作为当时的大思想家和大学问家,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为传承儒家和谐文化作出了特殊的贡献。
  如果说,程朱理学是以论证封建等级差别的合理性为主题,以巩固封建宗法秩序为宗旨来传承儒家和谐文化的话;而阳明心学以论证人性的平等为主题,以缓解封建阶级冲突为宗旨来传承儒家和谐文化的话;那么,黄宗羲则是在封建社会的末期,是以批判封建专制统治的不合理性为主题,是以探索社会和谐新出路为宗旨来传承儒家和谐文化的。黄宗羲学说的根虽然是儒家文化,但是他的学说充满了批判精神和革新精神,从而在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深刻反思中,既对儒家文化所宣扬的社会价值观作了全面的检讨,又着眼民生对儒家文化作了重新的设计,从而形成了一个具有启蒙意义的、试图引导社会重新走向和谐的理论学说。
  从和谐文化的意义上来解读黄宗羲学说,可见他在看待宇宙的和谐、社会的和谐、心灵的和谐等方面有不同于前人的新思想和新论点。他的学说,既具有对儒家传统和谐文化终结的意义,也具有开创民族的新和谐文化的意义。
  
  (一)黄宗羲提出了理气心性合一的本体论,在论证儒家“和谐”观念的哲学理论上开拓了新境界。
  在宋明理学中,“理”、“气”关系的问题是哲学基本问题,理和气谁先谁后的问题,最终是为政治服务的,是为了说明是以封建伦理纲常来约束百姓生活、还是从民生实际出发来改善社会治理的问题。黄宗羲的学术思想以其哲学本体论为一切立论的根据。对此,他继承了老师刘宗周的“理不离气”的观点,坚持天道以气为实体。黄宗羲明确反对朱子的理先气后之说,明确地坚持了理依于气而行的观点。在黄宗羲这里,理气与心性同一序列,是同一的气的不同表现,这一点也不同于王阳明。与王阳明相比,黄宗羲在本体论上有一宇宙始基的观念,而王阳明则没有。在世界的本原问题上,黄宗羲比王阳明具有更多的实证论成分,而王阳明则完全是境界论。
  黄宗羲的心性论,由其理气论派生,提出了“盈天地皆气”的观点,所以他论心性,皆以气为根据,他在《孟子师说》中对理气心性诸概念及其关系作了明确界定:
  天地间只有一气充周,生人生物。人禀是气以生,心即气之灵处,所谓“知气在上”也。心体流行,其流行而有条理者即性也。犹四时之气,和则为春,和盛而温则为夏,温衰而凉则为秋,秋盛而寒则为冬,寒衰则复为春,万古如是,若有界限于间。流行而不失其序,是即理也。理不可见,见之于气,性不可见,见之于心,心即气也。⑦
  黄宗羲的理气论,一本其师刘宗周,是他的心性论、功夫论的学理基础。因此,他的理气论与张载、罗钦顺、王廷相也不同,认为他们的理气论与心性论不能归一。可以说,在气一元论的彻底方面,在以气为根据解释心性诸范畴方面,黄宗羲的理论是包容性最广、最能融通、最少隔碍的。
  黄宗羲对阳明心学的继承,主要表现在“盈天地皆心”一说上。他说:
  盈天地皆心也,变化不测,不能不万殊。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故穷理者,穷此心之殊,非穷万物之殊也。⑧
  所谓“盈天地皆心也”,正是王阳明“充塞天地”的灵明之说的活用。在黄宗羲“盈天地皆心”这一套理论中,把宇宙间万事万物看做气而同时又看做心,因为人赋予天地万物以意义,天地万物对人而言是一种有意义的存在,使其成为“在我之物”。所以黄宗羲既可言“盈天地间皆气也”、“天地间只有一气充周”,亦可言“盈天地间皆心”。这二者在他这里并无矛盾。
  “盈天地皆气”和“盈天地皆心”这两个观点是黄宗羲哲学思想的基本命题,他由此而构建了理气心性合一的哲学本体论。在这个问题上,充分展示了黄宗羲作为大思想家,具有超乎前人的杰出的哲学思辩才能。在他的这个哲学本体论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个融合:
  一是他的理气心性合一的哲学本体论,把运动着的物质世界(气)、事物发展规律(理)、人类社会的感性世界(性)、构成人们知识体系的理性世界(心)很好地融合起来了,并且将这四者的本末、因果、体用的关系十分清晰地揭示出来,开辟了儒家哲学本体论的新境界;这不仅在当时是十分先进的,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恰当的。
  二是把中国哲学史上关于世界本体论的各方面的合理思想融合起来了,无论是心本体、气本体、理本体,黄宗羲将它们中的合理内核都游刃有余、而不是生搬硬套地包容在自己的这个哲学本体论中了,这是一般的思想家所难以做到的,也是其后的思想家很难超越的。他的这个本体论思想,对于我们今天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本体论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从儒家的“和谐文化”的意义上来看黄宗羲这个理气心性合一的世界本体论,其重要的理论意义就是为诠释“天人合一”、“人我合一”、“身心合一”的“和”的世界观提供了一个精致的哲学理论体系。因此可以说,黄宗羲的哲学思想,既是对儒家“中和”哲学最好的终结,又为构建具有近代意义的中国“和谐”哲学理论体系开启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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