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将符合于德行的行为规范称为礼,郭店简《语丛》云“礼始于情”,儒家制礼的目的,是要将朴茂的人情引导至于“义”的境地,“义者,宜也”。如前所述,加于人性的“伪”就是礼义,荀子说:“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於是就也。”(《礼论》)荀子认为,礼义不但无损于情,而且可以“养情”(《礼论》)、“化性”(《性恶》),情只有依附于礼,方能健康发展,“一之於礼义,则两得之矣;一之於情性,则两丧之矣”(《礼论》)。荀子将情与文(礼义)的关系归纳为“情文俱尽”、“情文代胜”和“复情以归大一”等三种情况,以情文俱尽为“至备”,而以“复情以归大一”为最下(《礼论》),与道家的看法相左,他认为只有情才能安礼,“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修身》)
老庄尤其痛恨用道德礼义来化民之性。《老子》说:“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以礼为“乱之首”。又云:“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贞臣。”庄子尤其反对“以仁义易其性”(《骈拇》)、“乱人之性”(《天道》),所以对礼义的抨击尤为激烈,“礼乐遍行,则天下乱矣”(《缮性》),“道德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马蹄》)认为礼义之于人,如同“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认为“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骈拇》)。
综上所述,有为与无为,乃是儒、道相争的焦点。在承认和尊重人性的问题上,儒道两家本无分歧。但是由于两家天道观的不同,对于如何处理人性的问题上开始形成歧见。道家提倡人性至上,反对约束和改造人性,而儒家则认为并非完美,主张用礼义来加以引导,使之及于“中和”的境界。郭店楚简关于心性的论述,不仅加深了我们对《中庸》的认识,而且有助于我们对儒、道思想的本质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