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注:本文系本人1999年7月为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举行的全国古籍整理研究所青年学者研讨会而作,并在小组会上摘要作了发言。
古籍整理的发展,在现今社会急剧变化的形势下,无疑已经遇到愈来愈严重的困难。如何谋求古籍整理的生存和发展,也无疑是当今热爱和关心这一事业的人们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本文的写作,正是基于对这一问题的思考。由于没有充分的时间去搜集材料,加上本人的学力限制,文中定多谬论。为避免误解,本人特此声明:本文所有的言论,仅代表本人个人的观点,与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无关,也与此外其他所有机构无关。
一、信息时代古籍整理的困境
信息时代对中国社会的冲击,表现于各个方面。从科学研究的方面来说,传统社会科学研究中的各类历史学科,成为科学研究领域中首当其冲的冲击对象。而作为传统之传统学科中的传统专业,古籍整理所面临的冲击尤其巨大。当愈来愈多的人(并且是知识阶层的人)开始从观念到实践上抵制乃至摈弃古籍整理专业时,古籍整理的生存已经受到非常直接的威胁。
(一) 直接经济效益的缺乏 追求直接的经济效益,是现代社会发展的基本特征。在这一点上,古籍整理最缺乏竞争力。把古书当作古董卖,还可以弄几个钱,倒也还具有点市场经济的特性。但是,把整理古书当作一项事业来做,则绝难同市场经济挂上钩。而且,市场经济发展的程度愈高,古籍整理不能创造直接的经济效益的特点就愈显突出。而这一点,又直接导致人们对古籍整理专业存在价值的怀疑。
(二) 社会需求的减少 文化建设也是一个社会健全发展的重要方面。作为在理论上被认可为文化建设的一门专业,古籍整理也只是在通常“弘扬传统文化,提高中华民族凝聚力”的意义上才获得了它的存在价值。然而,对于现实的中国社会而言,“弘扬传统文化,提高中华民族凝聚力”往往不是真正从文化建设的需要这一角度出发,而是从政治功利,抑或是从传统文化对经济建设具有利用价值这一角度出发。这使得“弘扬传统文化”在具体的实践中演变为标准的口号,而古籍整理也在貌似尊重的背景中,被本专业及邻近专业之外的几乎所有的人弃置一旁。
除此之外,当那些具有显著现代特征的学科研究者在研究现代社会的弊端时,亦莫不把“传统”作为比较和批判的对象。虽然这种比较和批判常常不是建立在对“传统”进行全面、综合地研究的基础上,但由于切合公众的口味,反而具有更大的宣传效果。而这一点,又在无形中降低或抵销了古籍工作者的专业努力,增加了古籍整理专业通过舆论扩大自己阵地的困难。
(三) 经费投入相对比例的降低 经费投入相对比例的降低,也是影响古籍整理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同那些现代学科和专业相比,古籍整理专业在争取各类课题上都困难重重。在纵向课题方面,古委会的年度资金乃是古籍整理项目经费的唯一来源。古籍整理机构的研究人员既无法以古籍整理的项目获得其他经费(如国家社科研究基金,一些省市立项的课题等),甚至也难以以一些研究性课题而获得相应的经费资助。
在横向课题方面,“古籍整理”的名称几乎在导致项目经费争取失败上所向披靡。若非有特殊的利用价值,几乎没有一个团体或个人会向一项古籍整理项目投注资金。即便是有人愿意资助的那些项目,也是在项目争取者反复揣摩资助者的资助意图乃至充当“雇佣兵”之后才确定的。“传统”的光芒和魅力,在这一方面并不能发挥太大的效用。
(四) 图书出版的艰难 古籍整理图书出版的困难,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除极少数图书外,大多数古籍整理著作的出版,都是一项赔本的买卖。在追求经济效益的今天,没有多少出版社(甚至是古籍出版社)会向古籍整理著作投注更多的目光。甚至一些出版社宁愿将一些古籍影印出版,也不愿出版那些整理好的著作。原因是:在显然不能保证图书销路的情况下,稿酬无疑也是出版社的一个沉重负担。
(五) 队伍的老化 队伍的老化,进一步加重了古籍整理专业存在和发展的危机。这种老化。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古籍整理队伍年龄的老化。由于古籍整理不是一个具有良好发展前途的专业,绝大多数学生都不再以之作为自己的专业方向。即便是古籍整理机构培养出来的本科生和研究生,也纷纷改行。这种状况的存在,比较直接地带来了古籍整理队伍年龄上的断层。其二是古籍整理专业的不少成员,在面临现代社会的强烈冲击时,其观念也趋于老化。这一点,比较明显的体现在缺乏对现代社会变化的适应能力,忽视甚至拒斥现代技术在古籍整理上的应用,以及忽视对古籍整理变化方向的预测。
应该说,作为社会发展的一种必然反应,传统学科遭受冲击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呼吁社会对这类学科予以重视固然重要,但如果仅仅停留在呼吁上,甚至倒退为抱怨和消极等待,却不是我们所应该采取的态度。合理的做法是,我们一方面向社会呼吁,另一方面则应该自己进行调整,以适应愈来愈快、愈来愈大的社会变化。因为没有一个学科能够持久而不发生变化地存在下去,也没有一个时代会不加变更地接受以往的一切。
二、对策一:机构的调整
调整机构,以更加有效地规划古籍整理,更加有效合理利用有限的经费和资源,是现今形势下所需要首先考虑的问题。虽然这一点做起来令人痛苦,但即使现在不做,将来也必然会走到这一步。
(一)调整的方向 全国涉及古籍整理的部门和机构,基本上由两大系列组成:一是隶属于有关政府部门的组织,也就是各省区的古籍整理规划小组;二是隶属于国家教委古籍整理工作委员会的机构,也就是各高校中的古籍研究所、室。前者将如何进行调整,以及如何强化前后二者间的联系,笔者不想在此进行讨论。本处只拟就后者的调整作点探讨。
1、当前高校古籍整理机构的分布 根据了解,目前全国高校古籍整理机构名义有90个,实际上应该低于这个数字。因为在现在的高校改革中,有一些机构已经被合并。如上海教育学院古籍整理研究所已经并入华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大学古籍研究所据称已并入安徽大学中文系。这90个机构的地区分布状况如下:
地区
数量
直属
地区
数量
直属
地区
数量
直属
北京
9
3
四川
3
2
河南
3
0
江苏
8
1
吉林
3
2
内蒙古
2
0
上海
7
3
陕西
3
2
甘肃
2
0
广东
5
2
湖北
3
2
黑龙江
2
0
安徽
5
0
广西
3
0
云南
1
0
山东
4
1
辽宁
3
0
宁夏
1
0
浙江
4
1
河北
3
0
青海
1
0
江西
4
0
湖南
3
0
海南
1
0
天津
3
2
福建
3
0
新疆
1
0
备注
1、“数量”指各地区高校古籍整理机构的总数。“直属”指古委会直属的古籍整理机构,总数为21。
2、古委会直属的四个古文献专业未计入。
3、按分布数量的多少分地排序。
4、台湾地区未纳入统计。
5、本表据古委会秘书处1994年编《十年辉煌》之《古籍整理机构》名录及其后机构详介制成,年份稍远,不能够完全体现古籍整理机构的现况。
根据上表,我们可以看出,90个古籍整理机构,分布于全国27个省、市、自治区。而21个古委会直属机构,则集中分布在天津、四川、吉林、陕西、湖北、上海、广东、北京、山东、浙江、江苏11个地区(先后顺序按各地拥有直属机构的比率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