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帛《五行》“经文”比较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7
【提要】帛书、竹简《五行》虽各有优劣,但在次序、结构上却以帛书本为优;竹简《五行》并非最早的传本;《五行》前后部分在内容上存在差异,前半部分主要讨论“德之行”,后半部分则讨论“行”,目前学界流行的帛书本打乱圣、智之论的说法不能成立。

关键词】 五行 帛书 竹简 圣智

在短短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五行》分别在马王堆汉墓和郭店楚墓中两次出土,说明这部后来曾一度遗失的典籍在当时却颇为流行,在思想界产生过重要影响,同时也使我们能够对二者的文本进行比较,以搞清《五行》的抄写、流传情况,并最大限度恢复其原貌。简、帛《五行》的最大差别是帛书有经、说两个部分,而竹简有经无说,出现这种情况,可能因为说是后人对经的解释和阐发,竹简抄写时它尚未完成,因此,经、说可以看作是两个相对独立的部分,而没有必要将其混为一谈。单就经的部分而言,竹简与帛书在结构和次序上也存在一些差别,考虑到经文应该是一个相对稳定的整体,那么,竹简与帛书哪个更为合理,哪个更接近《五行》的原貌,便是我们这里首先要讨论的问题。

(一)

简、帛《五行》经文虽在抄写上有一些出入,但最大的差别却集中在帛书(以庞朴先生整理为准,见《帛书〈五行〉篇研究·校注》,第43—90页。)的经十至经二十之间,也即是竹简的经十九至三十六简之间。为讨论方便,先将帛书和竹简的次序分列于下。帛书本的次序是:

【经十】不变不悦,不悦不戚,不戚不亲,不亲不爱,不爱不仁。

【经十一】不直不肆,不肆不果,不果不简,不简不行,不行不义。

【经十二】不远不敬,不敬不严,不严不尊,不尊不恭,不恭无礼。

【经十三】不聪不明,[不明不圣],不圣不智,不智不仁,不仁不安,不安不乐,不乐无德。

【经十四】颜色容貌温,变①也,以其中心与人交悦也……爱父,其继爱人,仁也。

【经十五】中心辩然而正行之,直也……不以小道害大道,简也。有大罪而大诛之,行也。贵贵,其等尊贤,义也。

【经十六】以其外心与人交,远也……恭而博交,礼也。

【经十七】未尝闻君子道,谓之不聪。未尝见贤人,谓之不明……

【经十八】闻君子道,聪也。闻而知之,圣也。……圣②,智礼乐之所由生也,五行之所和也。和则乐,乐则有德,有德则邦家兴……

【经十九】见而知之,智也。知而安之,仁也。安而行之,义也。行而敬之,礼也。仁义,礼智所由生也,四行之所和也。和则同,同则善。

与帛书相比,竹简的不同主要有两处,一是将原属于帛书本第十三章的“不聪不明,不明不圣……”一段前提到第十章“不变不悦……”以前;二是与此相应,把原属十七、十八、十九三章的“未尝闻君子道,谓之不聪……”、“闻君子道,聪也……”、“见而知之,智也……”前提到第十四章“颜色容貌温,变也”以前。如果借用帛书的章节,竹简的次序为:经十三、经十、经十一、经十二、经十七、经十八、经十九、经十四、经十五、经十六、经二十。可以看出,这一处文本的差别在于二者对仁、义、礼与圣智的关系理解不同,帛书先谈仁、义、礼,后谈聪明圣智,而竹简则先谈聪明圣智,后谈仁、义、礼。那么,这二者哪个更为合理呢?从表面看,先谈仁、义、礼,或先谈聪明圣智,似乎并没有一定的必然性,二者均可以成立。但如果考虑到“不聪不明,不明不圣,不圣不智,不智不仁,不仁不安,不安不乐,不乐无德”一句较特殊,特别是结尾的“不安不乐,不乐无德”在前面曾多次出现,它往往具有结论性的作用,那么,帛书将它放在“不变不悦……”、“不直不肆……”、“不远不敬……”后,显然更为合适。更重要的,诚如庞朴先生所言,由于竹简将“不聪不明……”一句前提,随即将解释、说明这一句的“未尝闻君子道,谓之不聪……”、“闻君子道,聪也……”、“见而知之,智也……”等章也同时前提,而这几章分论五行和四行,实际是对前面内容的一个总结,竹简“把一个总结性的论断提到了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便未免进退失据,露出马脚了”③。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五行》这一部分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提出了变、直、远,由变、直、远推出仁、义、礼,那么,变、直、远具体何指?这便是需要说明的一个问题。帛书在十一、十二、十三章提出“不变不悦……”、“不直不肆……”、“不远不敬……”,接着又在第十四、十五、十六章解释何谓变、直、远,提出问题与回答问题紧连在一起,这种处理在文理和逻辑上显然是合理的。而竹简由于在二者之间插入“未尝闻君子道……”的一大段论述,则多少将原有的文义打断了,使人们不容易明白变、直、远究竟具体何指?为什么能由它推出仁、义、礼?



另外,丁四新博士的看法也值得重视:“需要指出的是,在楚简《五行》中,‘金声,善也;玉音,圣也……’与‘不聪不明,[不明不圣],不圣不智……’二者是共章的,或者说它们被划到了一个共同的逻辑段落中。然而这样的一个段落划分并非合理,实则‘金声,善也’语段与‘不聪不明’语段,截然两分,不可缀属。这应当说是帛书编纂者改动文本的一个主要原因。但帛书的文本挪动在今天看来又是否合理呢?帛书编者将‘不变不悦,不悦不戚’语段挪前,将‘不聪不明’语段挪后,依愚见看来,实较简本更为合理,因为挪动后的文本上句‘唯有德者,然后能金声玉振之’与下句‘不变不悦,不悦不戚’,从论乐之作用来看多少可以衔接起来。这样,我们才能说二者真正可以共章了。”④说帛书编纂者对文本进行了改动,似还可以再讨论,但认为帛书优于竹简,则无疑是正确的。所以很可能是竹简被进行了改动,而帛书至少在这一部分则更为合理,更接近经文的原貌。

以上所论应该说是言之有据,持之有故,但学术界也存在不同的看法,其根据是:一,楚简《五行》可分为两个部分,从一号简“五行:仁形于内谓之德之行”到二十号简“唯有德者,然后能金声而玉振之”(帛书第九章)为第一部分,从二十号简“不聪不明,不圣不智”到篇末为第二部分。这两个部分都贯穿着“圣智”的线索,而第二部分的“‘聪明圣智’之论,有着承上启下、贯通全篇的核心作用,帛书作者将其置于‘仁’、‘义’、‘礼’、之论后,显然未解此句‘圣智’之论的深义”。二,“不简,不行;不匿,不察于道……简,义之方也。匿,仁之方也”(帛书二十、二十一章)与前面的“……不果不简,不简不行,不行不义”(帛书十一章)存在思想上的联系,“或者说,仍是在解释‘不简不行,不行不义’等等的意义。显然,这些内容原本是属于‘颜色容貌温,变也’一段的内容,两者本是意义相续的一个整体,”“在楚简中,‘颜色容貌温,变也’一段与‘不简,不行’一段前后相接……是非常合理的有机整体,”而“帛书本将往复论述‘圣智’之说的‘未尝闻君子道,谓之不聪’一段,移至‘颜色容貌温,变也’段后”,“不仅割裂了‘颜色容貌温,变也’段与‘不简,不行’段之间的关系,而且支离了《五行》全篇的‘圣智’之说”⑤。如果真如论者所言,那么,竹简无疑要优于帛书,但问题是以上看法本身是有疑问的,《五行》前后两个部分并非是划在“唯有德者,然后能金声而玉振之”,而是应在帛书的十九章“见而知之,智也……和则同,同则善”。我们先来看《五行》的内容:

《五行》首章(仍以庞校本为准,因为这一部分帛书与竹简次序相同,故不作区别。)提出“仁义礼智圣”“形于内”的“德之行”与“不形于内”的“行”,并将其归为“德”与“善”,这是全篇的总纲。

第二章提出“中心之智”与“中心之圣”。《五行》确实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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