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门学问的探讨中,我很钦佩那位有勇气“重人之所轻”的清代史学家章学诚,他在《文史同义》中借论孔夫子作《春秋》而谈到一种“反常”的思想途径:“固将纲纪天人,推明大道。所以通古今之变而成一家之言者,必有详人之所略,异人之所同,重人之所轻,而忽人之所谨;绳墨之不可得而拘,类列之所不可得而泥,而後,微茫秒忽之际有以独断于一心。及其书之成也,自然可以参天地而质鬼神,契前修而後圣。此家学之所可贵也。”
第二步,就轮到如何演释所取得的卦象了。我认为,演释卦象的根据,万全来自实践对应存录。一是古人存录的,例如:乾为天、为圆、为西北、为上……(详见“说卦”)与後世类似的对应存录,大有启示之效。二是自己存录的,例如:乾兑相联为现代飞行器,为高层交涉,为辛劳而可……。坤、兑、乾、坎、艮连续出卦可大致预示所测事物进展维艰,上下交涉而最终“柳暗花明”……如此多卦迅出而逝(肤感),依其先後排列与各卦轻重感之不同,可大致预出所测事物的发展曲线。
以上是排用“八卦”之法。还可排用“六十四卦”。此外恕不赘述。
第三步,所预测的结论与所测事物未来进程结局的契合应验率如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考核任何一种预言的最公平尺具!先人称此为“应验”。《参同契》明示“论不虚生,引验见效”。如果有执意认为祖先只管占筮而不关心应验的话,实在应该多读点书。须知,远在周代,卜官们就把每年内所卜诸事记录下来,等到年底依照事实检查对照一番,预测应验了多少。《周礼、春官、宗伯》记有“凡卜,既事则系币以比其命,岁终则计其占中之中否。”任何一门学问的“信誉”二字首先在於“信”──预言兑现(应验)率高,自然得“誉”堪用。若少验失验则必然少信失信,失信犹执之则形同欺骗,复巧言令色而苟全其说则必人诡辩之流。子曰“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其信誉扫地无疑矣!因此,我认为,这“第三步”应当是易学的根本目的所在。如躲避之甚至讳言之,则等于自将《周易》封锁于书斋,最多只能在一些次要题目上点缀于学术界,却失去了主要的应用价值──《周易》之外几乎不可能顶替的价值。这里顺便要提到的是,在我探寻《周易》王国的途中,有多少人明指、暗示“小心迷信”。“小心”固然无可厚非,“迷信”却需谨防。古今“迷信”的实质内涵都是一定的,那就是:你对一种预言或方法(及其学问)的信任程度高于它的实际应验程度,便构成了“迷信”;这“高于”越多,则迷信越甚。反之,就不易构成“迷信”!认为烧香可驱些蚊子,不算迷信。认为可除一切疾患,则十足迷信。认为战术导弹的实践命中率为60% - 80%,不算迷信,坚信其百发百中,则已构成迷信!因此,在探讨《周易》预测学的途中,处处通过“应验率”的经常考核,有人证物证的考核,是不会盲目陷入迷信泥沼的。也正是在这种实践中,逐渐打消了对这本“天书”的过分神秘感。
後 记
行文至此,对于“易学”,尽管我们在严肃的大量实践中得到一些可喜的新收获,但是,也应当清醒地看到,昔日历史的局限性,终归在“易学”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经验──感性──模糊性,因而难以纳入现代科学总体系统,使世人漠视了蕴藏在中国地下的“精神之铀”,既偶有发掘,上面也沉积覆盖了年久衰变的厚厚黑铅!难以崭露真面目。但是,它的巨大能量是一定会被世人认识和使用的。当今,西方的学者正在重新认识东方的“神秘主义”,中国的学者也在新时代的环境下重新认识那被盲目成见扭曲了的祖先。
《周易》同中华古老文明的其它瑰宝一道,在未来的文明史上焕发异彩,成为全人类的共同珍贵财富!──我预言并坚信这一天必定会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