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朦胧诗”(上)(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9
“四人帮”专制暴行的批判和对自由理想的追寻,以及对斗争哲学无限扩大化思想的否弃和对人道主义的爱的向往等方面。

“文革”时期可以说是建国以来的一个失去理智的、疯狂的文化恐怖时期,大批的进步文化思想及其优秀成果都被当做“毒草”而加以无情地摧残和蹂躏。之所以人本主义文学思想在这一时期仍然能够得以延续,之所以“朦胧诗”在这一时期仍然能够得以产生,其原因在于,首先,人本主义作为人的精神现象,并不会因为某种异己力量的压抑而消失,相反,压抑的激化只能使它更加顽强地凸现出来,并使之形成一股思想潮流,从某种意义上说,新诗潮诗歌就是这种压抑激化的产物;其次,五四以来的人本主义文学传统和一部分外国文学作品滋养了当时的那一批青年诗人,尽管当时绝大部分进步文学书籍都已被列为“禁书”,但正是那些被查禁的“黄皮书”却在70年代初的一些青年中引起了 “地下阅读” 热潮,当时的青年诗人从译出供“批判”用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带星星的火车票》、 《在路上》、《娘子谷及其他》及一些西方现代派诗歌等文学作品中学到了大量崭新的表现手法,这是“朦胧诗”的艺术源泉;第三,之所以新诗潮诗歌能够实现对五四人本主义文学传统的承接,其直接原因在于当时“上山下乡”运动中一批知识青年的觉醒,他们对自我价值追问和对一代青年命运的关怀为新诗潮的萌芽提供了机缘,这便是80年代中期文学论争中所谓的主体性的觉醒,正是由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诗人主体性的觉醒,才使新诗潮诗歌选择了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当然,特定的时代也迫使诗人选择了特定的方式,诗人为了自由,为了自身及一代青年的权利,为了崇高的理想,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为了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关怀和爱,就必须与当时的专制主义思想进行斗争。与当时的“极左”思潮决裂并对之批判,便成了新诗潮诗人的使命。这样,也就决定了新诗潮诗人只能选择英雄主义的方式,以诗歌来证明自身的力量。所谓英雄主义,是指为了崇高的理想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一种思想,它具有英雄化、理想化和崇高化的特征。英雄主义只是为了实现人本主义理想而选择的一种方式,它只是人本主义思潮中的一个倾向,但新诗潮诗人把它带进了新诗潮诗歌,使之成为了“朦胧诗”的思想本质,所以,新诗潮又是一种英雄主义文学思潮,新诗潮诗歌也因此呈现出了鲜明的那个时代的责任感、使命感和崇高感。


人本主义英雄主义的思想在这一时期的“朦胧诗”中可以得到广泛的明证。诗人黄翔写于1968年的《野兽》一诗是一首具有代表性的批判那个黑暗年代的英雄主义诗歌:“我是一只追捕的野兽/我是一只刚捕获的野兽/我是被野兽践踏的野兽/我是践踏野兽的野兽//我的年代扑倒我/斜乜着眼睛/把脚踏在我的鼻梁架上/撕着/咬着/啃着/直啃到仅仅剩下我的骨头/即使我只仅仅剩下一根骨头/我也要哽住我的可憎年代的咽喉”【9】。刘登翰先生在谈到“文革”那个黑暗年代时说:“在十年浩劫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一种抽象的‘阶级关系’;而‘斗争哲学’又被视为处理人的关系的唯一准则。革命不是在关心人和发展人的个性的轨道上推进,而是把所有尊重、关心和爱护人的美好情感统统当作资产阶级人性论打倒,代之以封建专制的兽性。”【10】“文革”十年是失去理性的十年,是疯狂的十年,人在失去理性之后,剩下的便是疯狂的兽性,其间发生的不可胜数的罪恶暴行均已为历史所铭记,而黄翔的这首《野兽》正深刻揭露了当时的失去人性的暴行,体现了诗人对那个时代的憎恨和坚决与罪恶年代抗争到底的英雄主义精神:“即使我只仅仅剩下一根骨头/我也要哽住我的可憎年代的咽喉”。而对那个罪恶年代的批判和控诉的最具代表性的英雄主义诗歌作品是北岛的短诗《回答》,这首诗写于“文革”后期,后来被作为第一首公开发表的“朦胧诗”刊载在1979年3月号《诗刊》上,谢冕先生说,《回答》是一首“具有经典意义的作品”【11】。诗的开头写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卑鄙者因其卑鄙而得以在那个时代通行,高尚者因为高尚而只能走进坟墓,这就是“文革”年代的特质,而诗人用以“回答”那个罪恶世界的是:“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做第一千零一名。”这些诗句鲜明地表达了诗人的抗争精神。但谢冕先生却认为这首诗的“经典意义”并不在于它的抗争精神,而在于它的“怀疑精神”,他说:“《回答》最早表达了对那个产生了变异的社会的怀疑情绪。”【12】当然,这首诗中所表达的“怀疑精神”是勿庸置疑的,并且“怀疑精神”也是抗争精神的一种表现,但抗争精神是一种英雄主义精神, 而“怀疑精神”却不尽然,而这首诗更是这种英雄主义精神的表现,例如诗中“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等诗句,都深刻地反映了诗人要为实现人类的崇高理想而承担一切苦难的英雄主义气概。

对人的美好情感,对人与人之间的理解、爱和关怀的需求、对人的权利和自由的向往,是人本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这一时期“朦胧诗”的重要主题。十年动乱,使人的美好情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受到无情的破坏,人的权利与自由受到恣意的践踏,人们长期为一种当时所谓的“革命激情”所欺骗。最早从那种“革命激情”中觉醒的,是一部分知识青年,而催促他们觉醒的,则是当时的“上山下乡”运动。诗人食指是他们当中觉醒的最早的一位,也是新诗潮诗歌最重要的先驱者,他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诗中记录了他在“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即将离开亲人,即将失去亲人的爱和关怀时的心情:“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风筝的线绳就在母亲的手中。”【13】这是“接受再教育”的知识青年在离开家乡、离开亲人时的普遍心情,他们失去了亲人的呵护,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生活毫无准备,而车辆将要把他们的命运拉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使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无从把握。所以,在车辆开动的刹那,诗人终于觉醒了。他们呼唤着亲人的爱,同时,他们也开始了对自身价值的追问,对残酷现实的怀疑。这时诗人唯一能够“相信”和寄托的,却是不可知的未来。食指的《相信未来》、北岛的《冷酷的希望》等诗篇都传达了这种思想和情绪。然而诗人后来不得不面对的,却是失去了权力、失去了自由的社会现实,剩下的便是他们为争取权利、争取自由而付出的代价。食指的《鱼群三部曲》描写了冰层下的鱼儿“为了不失去自由的呼吸”而猛烈地撞破“冷漠的冰层”,又冲破了渔夫的网绳,最后死在了冰块之上。但“鱼儿却充满献身的欲望:/‘太阳,我是你的儿子,/快快抽出你的利剑啊,/我愿和冰块一同消亡!’”【14】这群为了“自由呼吸”而抗争的 “鱼儿” 正是诗人自身的写照,也是属于“朦胧诗”的那一代人的写照。这样的诗篇在新诗潮诗歌中数不胜数,它们所体现的人本主义英雄主义思想和精神,向上承接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的文学传统,同时,它们也成了推动70年代末文学界思想解放运动和80年代初文学启蒙思潮的有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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