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主体与客体、笑与被笑者不断易位。狂欢节上小丑和傻瓜被人愚弄,又愚弄别人;他们既是讥笑嘲弄别人的主体,又是引人发笑的客体。他们的笑是大众的笑、全民的笑;它包罗万象,笑世间一切可笑之事;这种笑是双重性的,既欢乐兴奋,同时也是冷嘲热讽,既否定又肯定,既埋葬又再生,这是典型的狂欢式的笑。
5.独特的狂欢化语言。“独特的‘逆向’、‘相反’、‘颠倒’的逻辑,上下不断易位(如‘车轮’),面部和臀部不断易位的逻辑,各种形式的戏仿和滑稽改编、降格、液读、打浑式的加冕和脱冕,对狂欢节语言说来,是很有代表性的”.[2](P13)在狂欢化的语言中,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日常禁语被打破,在插科打浑和讥笑嘲讽中,骂人的脏话和狠液语言可以脱口而出,导致了“降格”和“贬低化”倾向。所谓“降格”和“贬低化”就是“把一切高级的、精神性的、理想的和抽象的东西转移到整个不可分割的物质肉体层面、大地和身体的层面”,也就是说,“把所讨论的问题转移到强调粗野的物质肉体(饮食男女)的领域”,C2]cPZ4’把高尚的精神性情趣,降格到物质的肉欲的层面,把关注人的思维内容转移到人体的“性”趣方面。由此,出现了人们常说的“荤话”、“荤故事”、“荤内容”等。巴赫金所揭示的中世纪文学中的喜剧特点在拉伯雷的作品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三、狂欢化理论的喜剧思维
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所体现出的相对性思想,揭示了喜剧思维的重要特征。巴赫金认为,狂欢式的笑“是包罗万象的,它针对一切事物和人(包括狂欢节的参加者),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是可笑的,都可以从笑的角度,从它的可笑的相对性来感受和理解”。[2](P14,这就是说,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有局限的,带有某种自我否定的因素,因而从其相对性的一面来看,都可以成为笑的对象。所以,喜剧思维不可把事物绝对化,而应以一种相对性的目光来观察事物,从而发现和揭示其可笑的局限性。
喜剧思维作为一种从“相对性”角度提示事物内在矛盾的思维方式,既不同于“绝对主义”思维,也不同于“相对主义”的诡辩思维。喜剧思维是一种面向未来的思维,它既不离弃现实,而又能超越于现实矛盾之上,因而能够在历史的发展变化中游刃有余地看取事物,既揭示出事物的可笑的相对性、局限性,但并不把它绝对化,而旨在暴露事物的自我矛盾、内在矛盾,并通过事物新旧交替的矛盾运动,自然而然地扬弃自我否定、自趋毁灭的旧事物,孕育并催生充满希望的新事物。喜剧思维从“相对性”的角度来看,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处于新旧交替、不断发展变化的矛盾运动之中,因此,“人面临的不是一个绝对真理,而是一堆相对的互为对立的真理”。[4](PS)任何事物都不可避免地带有自己的局限性,因而在其自身之内就先天地蕴含着某种自我否定的因素,而当这种内在的矛盾被鲜明地揭示出来,形成各种“不协调”的对比并昭之于众时,事物就往往成为引人发笑的、喜剧性的对象。
深刻的喜剧性植根于事物的内在矛盾。所谓狂欢化的思维,实质上是喜剧思维,是一种在历史的发展变化中,从相对性的角度洞察并揭示事物自身矛盾和局限性的思维方式。它脱冕神圣,对抗权威,颠覆专制,消解“非人的必然性”,使人在狂欢化的笑声中,获得身心的解放和思想的自由,回归到人自身,使世界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如黑格尔所说,喜剧性必须“以事物自身中所存在的矛盾为根据”,否则的话,“喜剧就是肤浅的,就是没有根据的”。阿里斯托芬在喜剧《云》中对苏格拉底的嘲弄之所以具有让黑格尔也“钦佩”的“深刻”,就是因为作者“认识到苏格拉底辩证法的消极方面,并且用这样有力的笔触把它表达了出来”,揭示出“苏格拉底在作道德的努力时惹出了与他的目的正好相反的东西”,由其自身的矛盾构成了性格的喜剧性。因此,如何以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事物的内在矛盾,就成为喜剧思维的关键。巴赫金所谓“从它的可笑的相对性来感受和理解”事物的思想,可以说抓住了喜剧思维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