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关键词】《索多玛的12o夭》 狂欢化理论 终极人性
【论文摘要】意犬利著名导演帕索里尼的绝笔之作《索多玛12o天》,自公映之后就颇具争议。它以令人触目惊心的写实手法,对人性的黑暗与丑恶进行了再现,体现了对终极人性的思考。在巴赫金狂欢化理论的视野的关照下,这部惊世骇俗的影片更具有其无比的深刻性,发人深省。
《索多玛120天》是意大利著名导演帕索里尼的绝唱,这部曾引起广泛争议的影片,改编自萨德侯爵的同名小说,但把时代背景搬到了二战期间的意大利,墨索里尼统治下的臭名昭著的“萨罗共和国”。导演帕索里尼利用萨德的色情描写与当时政治现实相结合,对代表统治阶级的四种权势神权、法权、政权和封建势力进行无情的嘲讽和揭露。该片以完整的结构形式和深邃的思想内涵引起西方电影界的重视和争议,也反映出导演本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复杂性。影片套用了文艺复兴时期但丁《神曲.地狱篇》的四段式故事形式,其中大量直白的表现,赤裸的写实手法,使这部影片成为当时以至现在被人当作是污秽不堪和禁片的代名词,被称为“电影史上最黑暗的影片”、“必须一看而不可再看的影片”。在此,我们不妨在巴赫金狂欢化理论的视野下,来关注一下这部惊世骇俗的影片。
巴赫金的狂欢化诗学理论,是他对欧洲狂欢节民间文艺和拉伯雷的作品进行深入分析思考的思想结晶。狂欢时,全体人民都参与到节日的喜庆氛围之中。人们头带面具,身着奇装异服,尽情地歌舞,开怀地畅饮。有的还要选举出狂欢国王和王后,给其加冕,随后又对其脱冕。巴赫金指出:“狂欢节,是人民大众以诙谐因素组成的第二种生活。这是人民大众的节庆生活。‑}1}民间狂欢节充满诙谐、快乐、坦率和生气勃勃的格调和氛围。人人都在参与,人人都在享受。在诙谐的笑声中,人们的心灵彻底得到解脱,人们的心情变得非常愉快和舒畅。在此,人们可以实现在第一种生活(日常生活)中实现不了的东西。
在《索多玛120天》中,也带有一些“大众狂欢”的意味。故事讲述了二战即将结束时意大利北部的一个小城,四个中年法西斯经过精心的策划和挑选,劫持了18名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把他们关押在一栋暗粉红色的别墅里,对他们进行了种种非人的虐待。其中还穿插四个妓女不停地对这些孩子讲着下流的故事。正是这些淫秽下流的故事成了整部影片的线索,每个故事一讲完,就会被四个法西斯迫不及待地变成现实,用在那些羔羊般的少男少女身上。灰色的天空,四周有绿色的树丛,波光粼粼的湖面,暗粉红色的别墅,红色的大厅,紫色的地板,幽雅的钢琴声。半裸的少男少女,席地而坐听老妓女讲淫秽下流的故事,等待着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狠褒和蹂踊。在客厅这个“小广场”上,施虐者、受虐者与帮凶在一起进行一场令人膛目结舌的“狂欢”。
另外,巴赫金还指出,在拉伯雷的作品中,那些充满物质—肉体因素的形象(如人的身体本身、饮食、排泄、性生活等)占了绝对压倒的地位。它们是“民间诙谐文化的遗产,即这种民间诙谐文化所特有的一种特殊类型的形象观念。更广泛些说,则是一种关于存在的特殊审美观念的遗产。这种审美观念,与以后几世纪(从古典主义开始)的审美观念截然不同。这种审美观念,我们将姑且称之为怪诞现实主义”0[2]巴赫金在拉伯雷的这种独特的怪诞现实主义艺术风格中,发现了“物质—肉体因素”的全民性、节庆性和乌托邦性。他认为,在那里,宇宙、社会和肉体是在不可分离的统一体中展现出来的,而这个统一体是一个欢快和安乐的整体。他认为,拉伯雷笔下的物质—肉体因素构成的狂欢世界,是全民性的喜剧和盛宴,真正的平民大众的狂欢节。它以民间笑话和对封建教会的戏仿为主导,神圣和卑俗相倒置,诅咒与赞美相混杂。所以“鄙俗化”便成为怪诞现实主义的一大特点,而不拘一格的广场言语(骂人话,顺口溜,赌咒等)也是其一大表现形式。我们在《索多玛120天》中也很容易能找到这样的内容。肆意地漫骂、侮辱强奸、鸡奸、众目睽睽下当众做爱;喝尿、吃大便等等,在这里,对人的肉体因素的再现达到了令人难以容忍的地步。
当然,在巴赫金的概念里,“狂欢节笑谑第一是全民性的,大家都笑,普天同庆”[3]而且,“与官方节日相对立,狂欢节仿佛是庆祝暂时摆脱占统治地位的真理和现有的制度,庆祝暂时取消一切等级关系、特权、规范和禁令。"[4〕也就是说,这种狂欢,应具有平等参与的性质。从这个意义上说,《索多玛120天》中的“狂欢”似不符合巴氏的狂欢化理论的特性。但是,巴赫金同时也指出:狂欢节笑谑的本性,“是包罗万象的,它的笑是针对所有的人和事(包括以参加狂欢节的人们自己取笑),整个世界都以可笑的姿态出现,都被从它的笑谑方面,从它的可笑的相对性方面来看待和接受;最后这种笑谑是双重性的:它是欢快狂喜的,同时也是冷嘲热讽的,它既肯定又否定,既埋葬又新生。‑[5]在电影中,法西斯在施虐的同时也如行尸走肉一般享受着被虐的种种快感:们自己撅起屁股渴望着被鸡奸,他们不仅强迫少男少女吃大便,自己也去尝试喝尿吃大便,而且甘之若贻乐此不疲。纳粹势力的变态欲望用枪炮已经得不到发泄,他们只能从性这个人类最原始的角度入手,极尽变态之能事试图去满足内心早已被扭曲的欲望。所以,他们既是施虐者又是受虐者,既是取乐别人者也是被取乐者。他们其实也是这变态狂欢节上的一分子,虽然他们是主动参与而那些少年们则是被动参与,由此具有了“大众参与性”,而且在被虐这点上也带有了实质上的一些“平等”意味。只是这种“狂欢”是那么变态,充满兽性;这种“享受”带有强烈的受虐成分,让人不寒而栗。可以说,这是和巴赫金的阳光的富有人性的“狂欢”精神格格不入,但巴氏的理论给了我们一个透视这部奇异癫狂的电影一个角度。所谓的“狂欢”,何尝不可以从反面的视角去看待呢?当人类为出于满足自己各种欲望尽情放纵的时候,当权力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时候,当人性中的阴暗面被无限释放光明面却被蒙蔽剥蚀的时候,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狂欢呢?也许多个角度去看,我们才对所谓的“人性”看的更全面也更透彻。而帕索里尼的本意,又何尝不是想令观众在难以忍受的心理极端处境中,去深入思考终极的人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