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本雅明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机械复制时代”文化面临丧失“韵味”的问题。其原因在于技术的逻辑侵人艺术的逻辑,导致艺术本性的消解。这类在商品社会氛围和现代科技条件下生产的类型化产品,是被称之为“类象”的仿制品,它大大降低了文化的人文含量,其中夹杂着明显的实用功利目的。正如弗·杰姆逊所说:“我们可以说类象的特点在于其不表现出任何劳动的痕迹,没有生产的痕迹。原作和摹本都是由人来创作的,而类象看起来不像任何人工的痕迹”。}zlo9}0)而艺术和文化的生命就在于它的个性和独创。这种相互抄袭、以商业利润为其目的的超女类文化娱乐节目,却表现出与此相反的特征:模式化和无风格化。尽管舞台上众位超女使出浑身解数,张扬自我,无论是李宇春的中性化青春风格型,还是张靓颖的美丽派清纯风格型,都是力求在与众不同中秀出自己的风采。尤其是走“去性别化”路线的李宇春,掀起一股时尚狂潮,被称为是“跨性别主义的胜利”。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后现代语境中的许多东西似乎是充满矛盾的,其自我标榜的反传统、个性化、独立性的初衷与其追逐流行时尚的行为是背道而驰的。因为追逐时尚本质上恰恰就是从众,越是跟着时尚走就越是容易导致自我个性的迷失。与此同时,超女们在一唱成名的诱惑下,其个性表现最终也不过是顺随策划商的商业目的和大众的审美要求的幌子,难以真正有所作为。
后现代社会的传媒技术如麦克卢汉所说不仅是人的延伸、主体的延伸,而且更是主体的决定者。无论是哪个超女,其超人之处还在于速度之快以及“粉丝”的推波助澜。众多“超迷”们视自己为超女的超级粉丝为荣,不惜颠沛流离之劳苦,不计倾家荡产之代价,不顾神圣不可侵犯之尊严,一时奔走呼告于超女的各大海选、决赛和演唱会之间,对其顶礼膜拜,甚至殉身以示忠诚,一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姿态。当欲望对象赤裸裸地直陈于超迷们的面前时,它以巨大的诱惑唤起人的占有欲,使人淹没于感官享受和欲望满足带来的狂喜之中,在极端的虚幻中自我麻醉。在审美激情与审美匾乏相持下的消费文化活动中,作为参与者,受众与其说是在张扬他者,不如说是在自我表演;与其说是在为他者造势,不如说是对自己呐喊。这实际上制造了一种平等的幻象,给予主体以自恋的快感。文明的发展或者后现代性的发展总存在着不可避免的缺憾与不满,当人的空虚、浮躁、焦虑的心情无处宣泄且又无法进行弥补时,只能以替代性的自我安慰作为本体的缺失之象征,不过这种弥补愈媚俗,本体性欲望的失落就愈深刻。就超女来看,与精英文化相比,超女不过是浅表的通俗文化现象,它的目的是盈利。其消解理性、磨平深度的后现代特征,使其对于大众的精神满足也只能是暂时性,甚至是一种虚幻的满足,它引导狂热却并不在乎结果,所以无法深人到欲望本体之中,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撑。
许多研究者指出,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后现代主义一个重要特征在于无边界性,即一句流行的口号:“跨越边界,填平沟壑},。 }t}}tss}0文化的这种无边界化导致的直接后果是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的界限的消失,文化全面进人了大众的日常生活。审美的日常生活化和大众化使审美表达和审美载体变得自由和不拘一格,审美表达其实就是欲望表达和欲望消费,后现代社会的欲望消费呈万花筒状。当欲望消费多彩多姿时,主体欲望看似充盈与丰盛,但是却与匾乏相伴而生。因为主体被欲望化,主体性的张扬其实意味着主体性的消失,审美的解放其实意味着审美真正解放的不可能。超女到底超与不超,超女的形象和资质到底如何已经无足轻重,超女是一种能指,众多超女和超女的海选是能指之网,没有谁过多地去追究超女的美与丑,超女到底该不该取缔,即使有人批责,也依然无碍超女的照常演绎。既然无与伦比的丑与变态(比如网络红人芙蓉姐姐、水仙妹妹等等)都可以成名,都可以赚钱,那么超女又为何不能呢?所以能指本身所代表的所指意义已无足轻重。游戏的过程能持续多久,能指有多少个,这是文化资本家和超女最为关注的东西,“粉丝”无非是一群甘愿被利用的能指。因为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所共知的秘密—利润的牟取。
审美文化的日常化、世俗化是否意味着大众掌握了文化话语权,可以自由地选择、主宰文化呢?表面看来,超女的海选、决赛的程序和结果是公正、公开和透明的,因为整个角逐都是所谓的“零门槛”,以不分唱法、不论外形、不问地域的互动性、参与性超强的“海选”为主要特征;超女们都是来自于普通人,只要喜爱唱歌并年满16周岁的女性,均可报名参加,且她们能否晋身决赛主要取决于她们的粉丝们的短信支持。整个过程似乎充满着民主性,有论者甚至声称超女实是中国文化史上破天荒地第一次体现了文艺的民主性,中国的女性也第一次有了“平等而且自由”的参与和展示自我才华的平台。这样的言论未免有些大而不当。当然,媒介作为公共空间,确实为民间表达提供了平台,使众多超女有了在公众面前登台亮相的机会;且整个活动的始终,选择的权利,无论是选择娱乐的权利还是选择其他媒介内容的权利,部分地归还于公众。这表明,由市场支持的大众传媒一定程度地改变了由单一政治权力因素所限定和规划的文化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