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论语》臆说(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1

孔子说:“为政以德”(《为政》,2-1)又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雍也》,6-29)换言之,政治技艺的本质即是中庸之道。中者,和也;庸者常也。“中”相对于“异(两)端”而言,且因“异端”之在而在,故谓之“和”。孔子认为,任何时代,政治异端即左派和右派的存在是一种政治常态,但作为执政者如果“执一”即走极端路线必然后患无穷,故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为政》,2-16)。孔子又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子路》,13-21)狂者(激进主义)和狷者(犬儒主义)之所以不足取,皆因其不符合“允执其中”的原则。

孔子认为,任何时代,富贫不均、众寡不平也是一种政治常态,但作为执政者有责任用中庸之道加以调节,故说:“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季氏》,16-1)。孔子时代,并无政治、经济各自画地为牢之说,因此,均输贫、和济寡、安扶倾,都是执政者应具备的政治技艺。否则,富则易骄易乱,贫则易怨易盗,政治一旦由常态转入非常态,恐怕孔门弟子只能跟着桀溺一类的“避世之士”走了(参见《微子》,18-6)。

有子说:“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学而》,1-12)周礼是一种宪政,其正当性来自先王的政道,而不是“一朝天子一朝法”的治道。虽然立宪之初,“小大”各个环节都考虑周全了,但在实际政治中仍有可能“不行”。故执政者必须以“和为贵”。关键在于,“和”既不是无所忌惮的非礼(违宪),更不是随心所欲的变礼(修宪),而必须以礼(宪法)节制“和”,无过无不及,否则“亦不可行也”。

“和”即是“时”。孔子说:“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微子》,18-8)不与时进退,一味地入世或一味地出世,即所谓“执中无权,犹执一也”(《孟子·尽心上》,皆不为孔子所取。相反,“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孟子·公孙丑上》),即所谓“无可无不可”,这才是“时中”意义上的“和”。

“和”即是“义”。义者,宜也。孔子说:“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敌)也,无莫(慕)也,义之与比。”(《里仁》,4-10)西谚云:没有永远的敌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孔子虽然认同执政者不应以“执一”的标准划分敌友(无敌无慕),却强调要“见利思义”(《宪问》,14-12)。孟子也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宜)所在。”(《孟子·离娄下》)不问义与非义,一味地强调政令如山,充其量“硁硁然小人哉”(《子路》,13-20)。

孔子说:“乡愿,德之贼也。”(《阳货》,17-13)“乡愿”外貌浑似中庸君子而内在实是反中庸小人,其分野在于“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子路》,13-23)君子中庸——“能好人,能恶人”(《里仁》,4-3);小人反中庸(恰似“价值无涉”的折中主义)——“同乎流俗,合乎污世”。中庸是“喻于义”的政治技艺,反中庸是“喻于利”的生存技艺。中庸和而有节(即“和而不流”),反中庸“知和而和”(即“和而流”,参见《礼记·中庸》)。可见“乡愿”和“异端”是“鲁、卫之政,兄弟也”(《子路》,13-7)相比之下,“乡愿”对礼乐宪政的危害更烈。 

四、其身正,不令而行

曾子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学而》,1-9)任何时代,理想政治的标识之一即是“民德归厚”。而现实政治的写照,则是“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子罕》,9-18)。孟子虽以性善论为其王道政治论张本,却并未排除人性趋恶的可能性,故强调要“求其放心”,即对人心加以约束。制礼作乐(立宪)的隐秘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约束人心,遏止人性趋恶。区别在于,古代宪政重在遏止被统治者之恶,现代宪政重在遏止统治者之恶。

政治即是人治,即是具有某种德性或某种信念伦理的人格权威之统治。孔子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又说:“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子路》,13-4,6)换言之,统治者的德性本身即是一种合法性资源。反之,失德即是丧失此种合法性资源——“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泰伯》,8-11)时至现代,失德者必失选票,其理一也。

孔子说:“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述而》,7-26)理想中的人治并非是圣人政治,而是君子政治。“君子”与“小人”的道德差序格局是无可避免的,是一种不因时代和族群而迁移的政治生态。因此,盼望君子在位则是任何时代、任何族群的一种正当政治理想。所谓“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其前提条件即是君子在位。(《颜渊》,12-19)君子政治不等于贵胄政治,故孔子说:“雍也可使南面”(《雍也》,6-1),认为自己学生之一的冉雍,其德性就足以担任治国之诸侯。

然而“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宪问》,14-6),可见德性不亏仅是君子在位的必要条件而非充要条件。故孔子强调:“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雍也》,6-27)君子若不以“仁”为政治责任伦理,若不以“礼”为执政约束条件,即是对礼乐宪政的背叛。孔子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泰伯》,8-2)一旦脱离了礼乐宪政的约束,在位君子的种种私德就会走向反面,就有可能成为邦国的公害。

孔子说:“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子罕》,9-30)以学为志业者,未必适合从政;适合从政者,未必认同宪政;认同宪政者,未必领会政治技艺乃中庸之道。当子张问:“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孔子回答:“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所谓“尊五美”、“屏四恶”者,皆中庸之道也(《尧曰》,20-2)。 

五、道之将行也与,命也

孔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尧曰》,20-3)所谓“知命”,即是认识到:人生是一种有限的存在,财富和权力无非是人生的一种偶在属性,故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人对自身有限性的认知同样是有限的,故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为政》:2-17) 人对不可知者保持沉默,本身即是一种知性的诚实。故针对季路问“事鬼神”和人之“死”,孔子回答:“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先进》,11-11)

孔子不是先知,他无法预言未来究竟是一个“道之将行也与”抑或“道之将废也与”的时代(《宪问》,14-36),既未自号为“素王”,更未自许“为后世受命之君制明王之法”(参见郑玄:《六艺论》)。身居“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的时代(《季氏》,16-2),孔子毅然作出“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决断,一如荷蒉者作出了“深则厉,浅则揭”的相反决断(《宪问》,14-38,39)。孔子深知,其决断隐含了一个前设——礼乐宪政的先验正当性;抽掉这一先验前设,则世上将没有一个终审法庭能评判上述两种决断的对与错。故孔子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卫灵公》,15-40)

孔子说:“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泰伯》,8-19)一方面,“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八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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