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国当代小说的文学流变简介
(一)20世纪50一70年代
我国当代小说在20世纪50至70年代的流变体现在其各个方面,首先是其体裁方面的变化,五六十年代的小说样式有重视“两极”的取向,既短篇小说和氏篇小说的产量都比较高产,而中篇小说在数量与质量方面都远远不及短篇和氏篇。其次是小说类刑呈现出单一化趋向,在当代,通俗小说和表现‘嘟市市民日常生活”的作品的创作越来越不受待见,相反的,一些体现积极生活现象的正面评价小说得到充分肯定。在五六十年代,居小说创作第一的是以农村为题材的创作,这与当时文学界对农村题材的重视有很大联系,这也是继承了“五四”以来新文学的小说“传统”。由于时代原因,也有很多作家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将“革命历史”也作为小说的素材,这就是我国当代小说创作的题材得到扩充。
(二)20世纪80一90年代
在80年代中期,一批作家先后发表了提倡文学“寻根”的文章‘寻根”成为当时重要思想文化潮流,这也对当时小说的创作和小说的艺术形态产生了影响。在80年化‘浓业题材’“工业题材”等慢慢被放弃,这也体现了当时小说观念和创作方面阶级和政治作为中心的理解的退化。80年代中后期,文学出现创新“现代派文学”成为当时文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80年代后期,重视“文体的自觉”的“先锋小说”的实验开始开展,其主要探究“叙述”在小说方法上的意义。与“先锋小说”几乎同时的是“新写实小说”的出现,这是一种“现实主义的回归”属于“自然主义的品质’“新写实”是当时文学精神重点转变的体现。这里还值得一提的就是大批女性作家的出现,她们对当时小说的创作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二、莫言文学语言的特点
莫言曾说“一个写作者所使用的语言,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能够使他和别人区别开来的语言。”也就是说,一个作家,他的文学语言应该是具有他自己的特色的,而且这种特色还要具有区分度,要是自己的。那么这就需要写作者不断对自己的文学语言进行创新,进行改造,进行发展,这样才能让自己独树一帜。莫言在他自己的二十多年创作期间,一直在不断的探索,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学语言。
莫言文学语言的一个特点是色彩词的广泛运用,他喜欢通过色彩上的强烈对比来展现人物的内心情感,而这种色彩上的强烈碰撞也能很好地刺激到观众的感官,给读者留卜深刻的印象。莫言对色彩词有着执著的爱,有人称他的这种现象为“绘画性对文学的占有”,据统计,在他的《红蝗》这篇仅8万字的小说中,色彩词的出现就达到400次之多。他还有一些作品的名称本身就包含了色彩词,例如:《红高粱》《红耳朵》《红蝗》《透明的红萝卜》《白狗荡秋千》等。色彩词的运用能增强文章的语言表达能力,强化文章的感染力。
莫言的语言文字功底很深厚,对语言的驾驭能力很强,这就使得他在创作时对语言的运用很灵活,很多语言在他的重新组合显得更加的奇妙、有意思。莫言一般会将语言按照自己的需要重新组合排列,打破它常规的运用方式。
多种语言形式的运用也能多方面的展现人物形象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例:‘老态龙钟的支部书记从办公室跑出来,六神无主地站在院子里,丈一和尚摸不着头脑,盲人摸象般走到教室门口,声色俱厉色厉内往外强中干嘴尖皮厚腹中空地吼一声:不许高声喧哗!然后头重脚轻根底浅地走着,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欢乐》)在这段话中,他用了老态龙钟、六神无主、丈_和尚摸不着头脑、声色俱厉、色厉内往、外强中干、嘴尖皮厚、头重脚轻、丧家之犬、漏网之鱼等一连串的成语和俗语,而且都衔接得恰到好处,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别有一番趣味,而且形象生动地刻画了一个装严肃的矛盾的老书记。
莫言还善用逻辑相矛盾的语言,在语言表达中,对于一些相矛盾的语言的运用往往可以使其表达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样不仅新颖,而且能引起读者的注意和思考。
相矛盾的表达也可以起到讽刺批判的效果。比如他的《红高梁》:‘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崛起、最英雄好汉最工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美丽与丑陋、圣洁与崛起等本就是相反的意思的词,把他们放到一起说同一个地方,看似矛盾,却体现了当地真实的生活情况。东北是莫言的家乡,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他这样写就充分地体现了他对家乡的深切的热爱。
莫言文学语言的独特性的形成,也给了现代写作者一个启示:创作本就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过程,任何一成不变的文学都是会渐渐消亡的,只有顺应时代变化,加强对作品语言的思考,同时加强自己的文学素养,这样才能推陈出新,使自己的文字更具有生命力,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才能走得更久、更深远。
三、莫言文学语言与当代小说的文学流变
(一)西方文学传统的影响
西方文学传统中很注重语言的感觉化,莫言的作品在这方面有很好的体现。在对人物的内心和意识进行刻画的时候,运用感觉化的语言更能使人物形象深入读者心中,使读者与之产生共鸣,而这种对人物内心的关注是源于西方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传统的。
莫言的小说中最开始体现西方文学传统的渗透的是使他在文坛初次显露的《透明的红萝卜》,莫言在这部作品中描写了一个孤独敏感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不爱说话,但是却有着细腻的情感,他可以听到萝卜与土壤的交谈,也能看到红萝卜身上发出的金色光芒,在他眼里,花、草、露珠等自然景物都是有自己的感觉的。作者通过这种感觉化的语言将小男孩内心的情感很好地揭露了出来,也更能引起读者对作品的认识,引起读者对作品的思考,从而引导读者对社会现实进行反思。再者,莫言在初期创作中很注重文章画面感的营造,他不仅描写了现实的场景,还通过一些感觉词将人们的感觉融入到现实场景中,比如他有一段描写山雨来临之前的文字,他说风的声音“缠绵”在树上“沉闷”的雷声在闪电消逝的地方,通过这些能引起人自身感觉的一些词营造了一个感觉化的世界。
从文字本身的角度来观察,这些细腻敏感的的感觉既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通感”等修辞,也结合了莫言自己的语言风格,这是对当时革命文学语言模式的一种改造。作者通过这种方法来刻画人物的内心活动从而达到揭示社会的不合理之处。
(二)莫言文学语言变异审美
莫言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被划分为“先锋派”作家,这个时候他的文章处处表现出打破常规的写法,比如莫言在对农村题材的运用中,为了使人物语言更接近农村实际情况,他将农村人的一些粗俗甚至不堪入耳的“脏”话、民间俗语等纳入自己的写作范队“野驴'“小杂种”等骂人的脏话在他的作品中随处可见;他也敢于描写一些“丑”的东西,比如说“呕叮’,“大便”等的直接描写。
他在打破传统的另一方面的表现是他对传统修辞的创新,他比喻的本体大都是农村常见的一些东西,很通俗,具有很浓的地方味道,像他把牛车比作“黄色的暖云”。莫言这种看似随意的文学语言是他在20!日_纪末的文学史上获得了“先锋”的称号。
(三)向传统回归
莫言在经历了“寻根’“先锋”之后,积极寻找自己创作的新的出口,以冲破他身上被贴上的各种“标签”。莫言曾说《檀香刑》是自己创作过程中的一次有意的后退,这实际上是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创作方式,以求转变效仿别人的做法,给自己的声音发展的空间,这也是一种像传统的回归。当时的文学在经历了高热化与低潮之后,开始追求原本平和的常态,莫言也受到了这个的影响,他为了脱离这个状态,开始像传统文学学习,寻求自己创作的新的出发点。他对传统文学的借鉴主要表现在对白描这一手法的运用,比如他《檀香刑》中的一段:‘他赤着脑瓜,前半个脑壳一篇崭新的头皮,呈蟹青色;后半个脑袋油光可鉴,一条又粗的大辫子,直垂到臀尖。辫梢上系着一块绿色的美玉,一个银色的小铃档,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老人家穿着一身肥大的白绸衣,脚蹬着一双千层底的双鼻梁青布鞋,脚腕处紧绷着长织的小带……”这是对知县钱多的描写,采用白描的手法,将钱多的外貌穿着实在的展现在人们面前。尽管莫言对白描的运用并不是很多,但是他作品中渐渐出现的白描的手法是他向传统回归的一种表现。
四、结语
20世纪80,90年代的中国文坛,经历了“伤痕文学”“反思文学”,随着西方文学思想的传入,作家们开始积极地对文学语言、形式进行探索,这样就促成了寻根小说、先锋小说的产生。在这个时候的文学氛围是比较自由的,正是由于有这样一种轻松的文学氛围,作家们才有更多的空间去进行具有自己特色的创作。在这样一种轻松的氛围卜,莫言大胆创新,借鉴西方的文学传统,应用感觉化的语言,也敢于运用超越文法的修辞等形成了新的语言风格。
莫言独特的语言风格是在现代小说文学流变这个大的环境造成的,他的文学语言也是当时小说文学流变的一个具体体现,他的敢于创新为我国当代小说文学流变的多样性作出了很大贡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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