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的整个故事是放在序幕和尾声这样一个忏悔的格局内,首尾照应。十年前的周家秩序井然,雕梁画栋,十年后的教堂钟声悠悠,弥撒阵阵,周朴园在低婉的钟声中作着无言的忏悔。观众最终的感受是:那最后的一抹繁华旧梦都被人物浓浓的忏悔消解了,周朴园回归到一个灵魂赎罪的现实中人。在这里,作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阶级”的“代表”来写,若是那样,他的下场就必须是死,因为只有死才可以象征一个阶级的灭亡。但是,他却没有死,死的是周冲、周萍、四凤,疯的是蘩漪和侍萍――疯子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到了天堂,惟独周朴园清醒的活着,孤独的活着,活在深深的忏悔里――只有活着才会咀嚼孤独。以此,序幕和尾声才真正突出了人物的悲剧性因素。可以看出,对周朴园的罪与罚不是阶级批判,也不是道德惩戒,而是一种悯人的人道情怀。
作者通过序幕和尾声对周朴园的故事构成的一个远距离的审视与否定,如同一位智者站在高处,以一种悲悯的眼光俯视着利欲社会的人们,对着人类的纷纷扰扰摇头叹息。剧作暗含的意思是,像周朴园这样强悍的人物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何况弱小者呢?
总之,《雷雨》的“序幕”和“尾声”在剧情、人物性格以及戏剧结构中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决不能轻易的将它删掉。如果删掉了,就违背了作者的创作意图,作品本身所蕴涵的丰富意义也将狭窄化,同时,曹禺深刻的人生思考以及悲剧的美学效果和结构学意义将不复存在,《雷雨》也就不再是一部叙事诗了。
注 释
[1]潘克明《曹禺研究五十年》,天津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6页。
[2]左怀建《让那……那天上的雷劈了我――<雷雨>作为人类命运剧的内涵》,《名作欣赏》2005年第2期
[3]钱理群等《中国现当代文学三十年》,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413页。
[4]见中国现代文学馆编《曹禺文集》,华夏出版社,2000年版。
[5]张继红、张学敏:《作为电影与戏剧剧本资源的小说<家>》,《电影评介》2009年第20期。
[6][8][9][10]曹禺《雷雨・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87-188页, 180页, 65-66页,181页。
[7]陈晓涛等《人性的生存悲剧――重新解读<雷雨>》,《安康师专学报》200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