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文人所刻画的那些女扮男装的女子之所以变装,在不少情境下只是为了寻找意中人;而女性文人却是出于自身抱负难以施展的遗憾,唯有将志向示于笔端。《昼锦堂记》中尹湘卿女扮男装,做了翰林,只希望“弱女能为豪杰事”;《金玉缘》钱淑容说:“况且是,古来闺阁裙钗辈,也多是,磊落襟怀胜过男。干一番,惊天动地奇人事。”《榴花梦》中姜德华激愤不平地说:“好恼恨人也!老夫既产我英才,为什么,不作男儿作女孩。”
女性由于观照的角度不同,其所反映的爱情婚姻观也有所不同。她们更期待男女双方的平等。在弹词中,女性往往是已经有了一个极其优秀的未婚夫,但她们不甘于默默无闻,她们期待社会认识自己的价值,期待发挥自己的才能。“弹词中的女性大多走出家庭,她们往往是在社会政治、军事生涯中与男性平起平坐建立情谊,建立了爱情婚姻的基础。”[6]
虽然闺阁女子笔下的女子最终多是恢复女装、回归家庭,这些女子的视野也不及男性开阔,但这些女性在男性文人的影响下,借戏曲艺术以表达她们建功立业、不甘雌伏的愿望,展示出强烈的自我肯定和自我认同。
三、结论
事实上,无论是元杂剧,还是明戏曲,很多作品的作者是男性,他们所创作的女性形象不能不留有自己的思想感情的深刻烙印。在“才子佳人”的模式中,他们热衷于创作痴情女子(小姐)苦守贫寒书生的情节,但这种“凰求凤”的作品里,男性优越的性别地位其实并未得到动摇。在这样的情节中,女性对男性抱以崇拜,男性不需要付出半点努力,便可“抱得美人”。戏曲家通过写贫寒书生被富裕、美丽的小姐爱慕,借以巧妙地补偿自身的缺憾,将自我投射到对象身上,以此证明自身价值;同时满足普通大众消遣娱乐的需要。
明末清初的戏曲家大多属于上流社会中的文人士大夫,思想感情多为贵族化、文人化。他们强调“至情”,这与明末清初的女性认为女性立足于家庭的武器是爱、是至情的观点不谋而合;他们也试图通过戏曲维持风化的教化,所谓“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
而元杂剧中多出现女性主动献身于男性,这与明末清初的女性对于“情”的希冀、对于“礼”的坚守有所不合,也导致了明末清初闺阁女子对于以《牡丹亭》为代表的明代戏曲的评价高于元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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