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语料对汉语史研究的作用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7-01-29

  近年来,汉语语法化与词汇化研究成为汉语史研究中两个极为突出的内容,对汉语中核心双音词的成词过程和机制的研究取得了颇为丰富的成果,下面是搜集整理的一篇探究《墨子》语料对汉语史研究作用的论文范文,供大家阅读借鉴。

  《墨子》一书是研究墨家思想最为重要的文献资料,墨学在众多领域的价值也随着墨学研究的深入得到很好的揭示。其实《墨子》一书除了这些重要的墨学思想价值外,还有着重要的语言学价值,其语言现象能为汉语史研究提供极为重要的语料佐证。然因其篇章内容较为复杂,夹有后人伪书成分,故在汉语史研究中较少将其文本纳入考察范围,其价值并未受到应有的重视。台湾学者谢德三提出:“《墨子》一书文词亦足资代表战国之世虚词运用之特性。”[1](P3)我们对《墨子》虚词“以”的用法做了细致考察,结合多年来对相关语言现象的思考,发现《墨子》语料对于汉语史语法、词汇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姑以我们研究中发现的一些特殊语言现象和得出的特殊结论为例,借此一窥《墨子》语料的特殊价值。

  一、“以……以为”结构

  (1)若以众之耳目之请(情),以为不足信也,不以断疑,不识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足以为法乎?(《墨子·明鬼下》)

  (2)既以天之意以为不可不慎已,然则天之将何欲何憎?(《墨子·天志中》)

  在上古汉语中,“以……为”句式是表达意谓语意最主要的方式,《墨子》上述例子中的“以……以为”所处的语境,与“以……为”相同,完全可以用“以……为”替换。与“以……为”的高频见用不同,“以……以为”在古汉语典籍中极为罕见。此外,“以……以为”在形式上似有重复赘余之嫌。基于这些因素,《墨子》中的“以……以为”形式多被视为“以……为”结构多了一个“以”,如谢德三谈及《墨子》中“以……为”结构时,说“有时重复用‘以’字成为‘以……以为’”,[1](P82)王焕镳《墨子集诂》在例(1)后下案语:“下‘以’字,衡之语法,当是衍文”.[2](P758)然而“以……以为”在《墨子》中并非仅出现一两处,共有8见,这表明不大可能由“以……为”衍出一个“以”而成,故王《集诂》在此案语后紧接着说“惟全书此例甚多,或墨子语言如此”,这就一语道出了《墨子》语料的独特性。

  正确认识“以……以为”句式,对汉语语法史、词汇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它与“以为”的成词有关,在汉语表达意谓这一功能上,“以为”是历史最悠久的一个双音词,直至现代汉语中仍在该功能系统中占有无可替代的地位。

  姚振武《“以为”的形成及相关问题》一文详细论述了“以为”的成词过程,认为“以N1为N2”中N1移至“为”后,N2恢复陈述性,此时“以”和“为”便凝结在一起,构成双音节动词“以为”.[3](P25~32)姚文指出这种后移最早发生在战国中期的《墨子》之中,如:

  (3)王公大人怠乎听狱治政,卿大夫怠乎治官府,则我以为天下必乱矣。(《墨子·非命下》)

  我们赞同这一判断,“以为”的词汇化完成于《墨子》时期。同时,值得注意的是,“以为”从成词到其用法成熟也需经历一个过程,而《墨子》中保留的“以……以为”正是“以为”刚成词用法尚未成熟的一个表现。不同于“以……为”整体结构表达意谓,“以……以为”中“以为”已经是可以独立表达意谓的双音词,其中介词“以”的作用,仅仅是将“以为”的表述对象提前,当“以为”用法发展成熟后,后面接例

  (3)式的主谓形式复杂宾语成为其主要用法,一直延续至现代汉语。

  双音词“以为”由表达意谓的“以……为”结构词汇化而来,于《墨子》时期成词,但用法尚未成熟,当其表述对象在形式上较长时,仍沿用了源结构“以……为”的形式,通过介词“以”将意谓对象保留在“以为”的前面,从而产生了“以……以为”句式。其实战国中期的其他典籍如《国语》中,“以……以为”也偶有用例,但《墨子》保留该语言现象最突出,也最能说明“以为”成词发展的轨迹。

  《墨子》“以……以为”句式正是“以为”成词之初,“以为”与其源结构“以……为”在形式和语义上的一个糅合产物,与此类似,“以为……为”也是“以为”成词后在“以……为”基础上产生的另一种新形式,后面的“为”转变为系词,当“以为”用法成熟后,这种系词是非必需成分,当其尚未成熟时,保留源结构框架,形式上却不如“以……为”简洁,当“以”出现在“以为……为”中“以为”位置上时,介词“以”就感染了该位置上动词“以为”的语义,由此我们认为“以”的“认为”义并非其本义或引申义,而是介词“以”在意谓表达语境中感染“以为”的语义而来(关于“以”的“认为”义来源的详细论述,我们有另文专论,此不铺开赘言)。

  对《墨子》中独特的“以……以为”句式的正确认识,能够更好地帮助我们了解汉语中最重要的一个意谓表达双音词“以为”的成词发展过程,也能给我们追溯古汉语中“以”的“认为”义的来源提供合理的启示。

  二、“何故以”“何故之以”结构

  (4)则是上下相贼也,何故以然?(《墨子·尚同下》)

  (5)然昔吾所以贵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何故以哉?(《墨子·尚贤下》)

  (6)察国君之所以治国而国治者,何故之以也?(《墨子·尚同中》)

  (7)方今之时,天下之正长犹未废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乱者,何故之以也?(同上)

  王海棻《古汉语疑问范畴词典》“原因询问”下收“何故以”、“何故之以”,[4](P204)并特别指出“见于《墨子》”:

  何故以:介宾短语。用于原因询问,相当于“因为什么缘故”、“为什么”.见于《墨子》。

  何故之以:介宾短语。用于原因询问,相当于“为什么缘故”、“为什么”.见于《墨子》。

  上古汉语中疑问代词“何”常作宾语,与表原因的介词“以”构成“何以”,直至中古汉语中都是用来询问原因的常见方式。“何故以”中“何”作定语,与“故”构成疑问词组“何故”作介词“以”的宾语,同是询问原因,显然“何以”比“何故以”形式上更为经济,且“何以”构成双音节节奏,比“何故以”更具有韵律上的优势,这正是“何故以”在其他典籍中少见的原因所在。不过据我们考察,“何故以”除《墨子》中有4例外,其他典籍中也偶有所见:

  (8)若复旧职,将承王官,何故以役诸侯?(《左传·定公元年》)

  (9)康回冯怒,坠何故以东南倾?(《楚辞·天问》)

  这两例“何故以”后面均带有VP,这是“何以”常见的用法,“何故以”功能同“何以”,《墨子》中也有此用法,例(4)VP为代词“然”,也是这种用法。不同于此的正是例(5),“何故以”后面的VP隐而不见,仅有句末语气助词“哉”.VP隐含,其实是承上而省,即主语“吾所以贵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中“所以”后的VP.由此,我们又可推知《墨子》“何故以”用法的特殊之处,“何以”除询问原因外,还常用于询问方式,当语意强调因果关系时,“何故以”在表意上更为明确,因为“故”正是表示原因的名词。“何故以”的使用能更好地与前文“所以VP”相照应,当然“何故以然”“何故以哉”在音节上组成四音节节奏,这在韵律上达到了新的谐调。

  与“何故以”不同,“何故之以”则仅见于《墨子》,如例(6)、(7),共有5见,均在《尚同中》篇,为“何故之以也”,且语境与例(5)一样,均对应于前文“所以VP者”发问。疑问代词本就是句中信息焦点所在,且“何故”作为“以”的宾语,前置已是将其标记为信息焦点的一种方式,这里又使用了一种标记方式,即插入代词“之”,这是对宾语“何故”的双重标记,其语用效果就是强调询问原因。这一语言结构的使用,能够很好地引起关注,进而引出自己的论述观点。由此也足见《墨子》在逻辑推理、论述艺术上不同于同时期其他论说文的特性。

  先秦其他典籍中虽无“何故之以”,却有与之相对应的陈述式“A故之以”,如:

  (10)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鲁故之以。(《左传·昭公十三年》)

  (11)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左传·昭公十八年》)

  此二例“鲁故之以”、“侈故之以”中“以”的宾语“鲁故”、“侈故”为一般名词性成分,将其提前,需有“之”的参与,起到强调语义重点的效果,当然此处四字格式也与语段句式风格相一致,这也是这一结构使用的一个原因。介词“以”可以直接带宾语A表示原因,后加“故”的“A故”式不是汉语中的常式表达,其使用一是强调原因,一是音节因素,故“A故之以”在古汉语中也极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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