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说:“凡人一身,只有‘迁善改过’四字可靠;凡人一家,只有‘修德读书’四字可靠。此八字者,能尽一分,必有一分之庆;不尽一分,必有一分之殃。其或休咎相反,必其中有不诚,而所谓改过修德者,不足以质诸鬼神也。吾与诸弟勉之又勉,务求有为善之实,不使我家高曾祖父之积累自我兄弟而剥丧,此则余家之幸也。”
改过修德,为善务实,这是曾国藩一贯的思想,他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即《君子慎独论》,他认为,“独”是所有的人都共有的东西,但不同的人在面临“独”的时候,产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因此必须“慎独”,这也是“入德之方”。
修德确乎重要,作为一个全面的人,则既要有高尚的道德,还要有一定的本领和健康的身体,因此,曾国藩强调四个方面至为重要,他在日记和家书中写道:“是日细思古人工夫,其效之尤著者,约有四端:日慎独则心泰,日主敬则身强,日求仁则人悦,日思诚则神钦。”曾国藩所要求的,是后代的全面发展。他认为,只有智德兼修,品行高尚,勤于动手,那么不管是居于盛世抑或是乱世,都既可自我保全,又可以惠及他人。
三、自立自强。刚柔并济
曾国藩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他既具有谦谦君子的一面,又具有强毅强硬甚至倔强固执的一面。他没有把自己造就成为一个懦弱不堪的书呆子,也没有把自己混同为封建官场中奴颜婢膝、左右逢缘的掮客。这一切,都取决于他的人生取向和人格设计。他选择了内外双修路径,持身以正,处世以方,同时以扶危救困为旨归,由正己而正人,由治家而治国。因此在他身上。同时体现了“圣贤”“豪杰”两种人格特征。他力求二者互为补充,臻于完美,所以时人誉之为“圣相”。曾国藩特别强调自强,他认为“强”字乃成就大事的第一关,正所谓“强”字乃立身之本。首先,“强”有刚强之意,“古来英杰,非有一种刚强之气,万不能成大事也。”嗍。其次,“强”蕴涵了倔强和刚毅,曾国藩主张男儿一定要有“倔强”的素质和“强毅”的精神,他在给郭嵩焘的诗中说:“至情宜倔强,吾道有藩篱。”在另一首诗中又说:“丈夫守身要倔强,只有艰厄无愁猜。”在《九诗》中说:“丈夫贵倔强。”这里曾国藩所指的“倔强”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刚愎自用,而是一种“强毅”的精神。用曾国藩的话来说,就是不辞劳苦,不畏艰难,“而强之勤劳不倦,即强也。”不惯有恒,“而强之贞恒,即毅也。”换句话说,就是强制自己事事勤劳,敢于迎难而上,持之以恒,就是“强毅”,也即是“刚强”。
另外曾国藩所要求的自强自立,还有另外一层涵义,那就是“强作强为”,也就是他常说的“勉强”。按照他的解释,“勉强”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曾国藩经常用此二字教育兄弟后辈,激励部下,同时也鼓励自己。他经过认真总结,认为“事功之成否,人力居其三,天命居其七。”“文章之成否,学问居其三,天质居其七。”“天命”“天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人力”“学问”却在于人的自身。在曾国藩看来,“勉强”的精义有二:其一,就是要培养自身的素质,树立自信心和自尊心,不自暴自弃。即曾国藩所言的“本以不顾生死自命,宁当更问毁誉!”其二,就是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一般成大事业者,开始创业时,会遭遇重重险阻,从当时的情况看,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如果因此心灰意冷,就此放弃,恐怕也就没有那么多留名史册的豪杰,历史也将单调乏味。
曾国藩的自强自立,还有一种“挺然特立不畏强御之意”。曾国藩以自强为立身之本,所以他在同治元年(1861年)五月给曾国荃的信中写道:“从古帝王将相,无人不由自立自强做出,即为圣贤者,亦各有自强自立之道,故能独立不惧,确乎不拔。昔余往年在京,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亦未始无挺然特立不侵强御之意。”曾国藩给老弟这样表露出他的心迹,既是自誉,也是一种教育;既是一种主张,也是一种理论。
另外,曾国藩还强调,人要自强,但不能走向极端。“倔强”也好,“勉强”也好,“硬字”也好,都不应该是“横霸蛮”,即不应该是“刚愎自用”,他在给曾国荃的信中就此作了明确的界定,他说:“至于强毅之气,决不可无,然强毅与刚愎有别。”从认识上,曾国藩能明确看出“强毅”和“刚愎”二者的差别,然而,在实际运用中,要好好地把握二者的差别,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在长期的实践和不断地总结中,曾国藩提出,要想避免“刚愎”,就应当用别的方法来加以补救和规制。其中的要诀就是“以柔制刚,以明补强”。
为了纠正“强”字之弊,曾国藩还经常将“明”、“强”二字放在一起讲。明即精明、高明,它代表了一个人的学识、见识、智慧。如果见事明白,有远见,凡事能辨明是非曲直,加上强毅的精神,必能畅行无误。倘若将愚昧昏庸与“强”字相结合,只能导致胡扰蛮缠,刚愎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