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商品经济社会中“偶然的个人”是畸形发展的个人,“物的关系对个人的统治、偶然性对个性的压抑,已具有最尖锐最普遍的形式”。然而,马克思认为,商品经济社会是个人发展不可跨越的必经阶段。这种发达的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不仅创造了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的生产力,为人类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而且打破了以往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狭隘性和血缘地域局限性,使“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互相依赖说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从而为个人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空间。“毫无疑问,这种物的联系比单个人之间没有联系要好,或者比只是以自然血缘关系和统治服从关系为基础的地方性联系要好。”因此,“偶然的个人”的出现具有历史的进步性和必然性。
四、产品经济社会人的发展形态:解放的个人
产品经济社会是马克思对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的设想。马克思认为,当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使社会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经济活动就不再需要通过“交换”的形式来实现,也就不需要“价值”插手其阃,而是以“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形式来满足自身的需要,人类就进入了产品经济社会。在产品经济社会中,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支配人类社会的一切客观的异己力量,完全处于人们的自已的控制之下。现实的个人成为自己的真正主人,开始完全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
首先,个人从“类”中获得解放。人的本质在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独立存在的个体,总是作为“类”生活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因此,类的发腰不仅包含着个人的发展,而且要通过个人的发展体现出来。然而,从总体上来看,日式分工虽然创造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使人类整体得到了较大的发展,但却一直以牺牲多数个人的发展为代价。在自然经济社会中,个人的发展处于缺失状态,类(群体)的发展吞噬了个人的发展。在商品经济社会中,对物的依赖使得个人的发展只具备表面的独立性。“类”的发展与个人发展之间的张力在产品经济社会得到了彻底解决。产品经济社会是一个“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在这里,个人的价值完全实现,类的发展与个人发展达到了和谐统一。
其次,个人实现了对劳动的解放。在产品经济社会中,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物质产品极大丰富,消费品实行按需分配。这样,劳动就从谋生的手段转变为生活的目的,转变为个人自由自觉的活动。由此,个人就能够完全自由地发展和发挥他的全部力量和才能,“根据社会的需要或他自己的爱好,轮流从一个生产部门转到另一个生产部门”他可以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而不会总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的批判者。.社会主义社会的个人之所以仍属于“偶然的个人”,就在于其没有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不能实现个人对于劳动的解放。
最后,个人实现了“自由个性”的解放。对于未来的产品经济社会,马克思称之为“自由人联合体”。由于私有制和日式社会分工被消灭,在这个联合体内,“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也就是说,一方面,每个人都具有完全的独立性,按照内在本性的要求来支配自身的发展,而不是被动地屈从于某种外在的强制;另一方面,相互独立的个人之间完全平等,每个个人的自由发展都能促进全社会一切人的全面发展。由于各个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个性,这样,人就真正成为自己的自由主宰者。必须指出的是,个人的“自由个性”的解放,并不是指所有的人的所有素质都能无一遗漏的得到发展,也不是指人们都平衡地发展到同一水平,而是指个人的全部才能的“自由发展”,即个人所希望发展的那些个性、素质和潜能都能得到发展。
可见,“解放的个人”是对以往个人发展形态的积极扬弃,它既不像依赖的个人那样依赖于血缘关系或权力统治,也不像偶然的个人那样依赖于物(货币),而是依赖于作为个人的个人自身。它是实现了自由全面发展的个人,是个人发展的最高形态。
简而言之,在马克思理论视域中,人既是历史的“剧作者”,也是历史的“剧中人”。人在创造历史的同时也创造了自身,人在其历史发展的每一个阶段上都是与同一时期的生产力发展状况相适应的。在自然经济社会中是“依赖的个人”,在商品经济社会中是“偶然的个人”,而在产品经济社会中则是“解放的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