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逝的是永恒的(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诗歌存在,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隶属于这三种模式之一种,而每一种时间观念背后,都有一套独特的隐喻体系。通过这种对时间问题的解析,将对解决文学本体论问题作一种深入性的探索。论文对"过去时间与再现诗学"的论述中,从诗学与主体存在状态以及自我关系出发,强调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诗学与时间的关系都表现为"过去时间"模式,即回忆、经验对人的思维和想象的驾驭。因此,回忆、记忆以及时间的经验模式成为再现诗学的根本精神,由此可回溯到宇宙精神,回溯到一切生命的源头,回溯到时空起源的混沌状态或世界本源的理念,从而为时间的秩序作出了一种理性的规定。这一诗学观影响了西方文学两千年。
       而在作者看来,"现代时间"观与人的存在的在场、境遇和艺术的时间的编码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在中编"当下时间与在场诗学"中,认为从现象学的"回到事物本身"即回到生命时间的当下状态去把握永恒,因此,这种诗学可称为"在场诗学",即强调主体的时间体验的诗学。这种时间体验不仅表现在个人的境遇、阐释的循环和话语的时间性方面,更重要的是表现在理解的时间性、情态的时间性、沉沦的时间性、死亡的时间性以及体验的永恒和瞬间性上。正是这种时间编码使得体验永恒和永恒碎片的瞬间,成为现代诗人心目中一种撕扯灵肉的内在张力。
       而对于时间的第三维──面向未来的时间,作者以为,是"时序坍塌的解构诗学"。它一方面表现在"时间的终结"和对"差异性"的强调,另一方面表现为时间即"无人的时间"转换成空间。在现代性和后现代性时间观之间出现了裂痕和鸿沟,出现了时间链条的拆解,因此,后现代的时间是一种非时间化的拼接,是时间的终结即空间化和同态化。这一结果使得"所指"的内在时间深度消失,而无穷并置的空间碎片即"能指"在话语链中漂浮,这就是后现代的写作、存在和时空的状态。究极而言,时间是衡量人的生命存在价值的尺度,也是一种永恒"面向未来的时间"展开过程。
       作者非常有效地将宇宙时间、生命时间和诗学时间加以并置,从而对文学本体论作了相当有深度的阐释。尽管作者三段式思维方式仍有些机械论的叙事残余,尽管他的理论中的中心观念与例证肌质之间仍有缝隙甚至仍有些独断论色彩,尽管在后现代时期,作者仍想整体地解决宇宙时间、生存时间和诗学时间的总体编码问题,显得有一些决定论意味,但是,作者这种总体性思维无疑为解决时间诗学问题迈出了极为坚实的一步,有力地推动了这一学术前沿课题的发展。  
       正如作者所说,过去时间与再现诗学、当下时间与在场诗学、时序消解与解构诗学成为诗学与时间关系的三种基本模式。各种既有的诗歌存在,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隶属于这三种模式之一种,而每一种时间观念背后,都有一套独特的隐喻体系。通过这种对时间问题的解析,将对解决文学本体论问题作一种深入性的探究。  
       然而,我除了关注作者的理性思维层面的显在话语以外,同时,我更关注他通过生命来进行思考和写作的内在的隐在的话语。我深切地感受到,他是在面对显在的时间,即过去、现在、未来去指涉的它的两端的无穷延伸,即"过去的过去"和"未来的未来",即"两端的虚无"。也就是说,他在把握生命(即时间的矢量)的同时,已经预示了生命两端的无穷的虚无,他是面对这种虚无或面对死亡而震醒了自己,从此不再渴望以不死去达到永恒,而是以对此在在世的无限的追求和追求的无限,去超越虚无而达到对永恒的惊鸿一瞥。  
       我曾在《艺术本体论》中说:彼岸的无限最终被此岸人灵的内在的无限所消解,生存的时间性和空间性被克服,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生命的长度,而在于生活、生命意义的充盈,在于生命力的高涨迸发状态。个人生命的机械延长也难达到永恒,与永恒生命力沟通的时刻恰恰是人生诗意化中那些忘我陶醉的瞬间。正是史成芳的对这种诗意的瞬间奥秘的感悟,使他终于获得了与历史上的哲人诗人们灵犀相通的总体体验性(或者说是谢林的"同一心境")。他超越了当下,超越了自己肉身的病态,而获得了一种灵肉的空灵。事实上,当他带着这部厚重的论文,同时也带着身上的切口、绷带和药瓶庄严地坐在博士论文答辩席上,当他从肿瘤医院悄悄地出来,浑身虚汗赶到北大接受校长授予的博士学位时,在他那1.8米高却不到110斤羸弱身躯和其学术虔敬感面前,多少人流下了真诚而感动的泪水。
       无疑,我们透过这部著作那凝练冷静的学术话语,可以看到他沉思的生命所蕴含的巨大理性和感性张力。难道这不正是在藐视死亡之中伴随着病痛的吞噬而锤炼出的对"生命时间"的颂扬么?不正是超越认知层面对大哲──老子、庄子、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海德格尔的心智对话而心领神会的一笑么?也许,史成芳的肉体被困于斗室和病榻之中,然而他的心灵却走向了"远方"。他的妻子周阅(也是他的同学)和他共同分担了生活和精神的压力,共同支撑着生命和学术的信念。正是苦难才真实地显现出本真的人性光辉。
       真正的人生是"向死而生"的人生。在诗人自杀的时代,这位思想者却以罕见的慧眼看到了生命存在的时间唯一性,并战胜虚无而获取自己生命思想的意义根基。他在生命肉体的巨大痛苦中注入了钢铁般的意志,在感悟了生命瞬间的飘逝中凝定了永恒的生命信念。他不仅以生命为代价阐释诗学中的时间观,而且,以顽强的生命力阐释人与艺术存在的合法性理由以及生命的时间意识,从而使我们面对他时感到平凡中所孕育的不平凡。  
       我要说的是,面对时间的飞逝,史成芳博士已将生命楔入了历史,并以生命的写作显示了精神的魅力,使飘逝的成为永恒的。(补记:史成芳博士在完成他的这部处女作以后,被癌症夺去了生命。他最终没有等到他心血凝成的书出版的这一天。尽管他的生命已然飘逝,但我坚信,他的思想定会在当代学术史上留下自己的足迹)。


      三  未完成的结语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之前,惊悉北大一位二十几岁的博士生突发脑溢血死亡,在这之前,他已通宵达旦地工作了好几个星期,拼命攻读、拼命写作,已耗尽了他的心力。不是学术剥夺了他的生命,而是贫困剥夺了他的生命,他的生活仅维持在最低水准,导致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当今社会,可以有人一掷万金,有人贪污受贿达几个亿,但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却仅有一点少得可怜的处于贫困线上的经费维系自己的基本生存,同时,还要省吃俭用去购买价格飞扬的学术书籍。所以在我看来,这位年轻的学者仍然属于我所命题的"学术与生命"之中"以生命告别学术"的类型。也许史成芳博士属于"生命与学术互换"或"生命作为学术的证明"的一个类型,那么这位更年轻的博士生却是"以生命告别了学术"。如果他的生活稍好一点,如果他生存的基本条件再高一些,如果他的病痛能够早一点得到人们的关注和关心,如果他不是如此通宵达旦地耗尽了自己生命的灯油,那么,我们可以想象,他的聪明、他的智慧、他对事物的洞悉,以及他的宽广的学术思辩能力,将使北大再增添一位优秀学者。然而,他死于生命的清晨和学术黎明之前。何其痛哉!  
       我焦虑叹息的是,这一群所谓的"青年学者",有40多岁、30多岁、20多岁的,却是最年轻的在学术最艰难的时候最先离我们而去。也许,学者最大的错就在于没有预知却在"透支"着生命。
       因而,学者们更应该好好爱惜生命,因为生命是学术最基本的支撑,是保障我们学术之车能够飞驰起来的车轮。同时,我们仍然需要关注学术,因为作为学者,生命的意义就凝聚在不懈学术的思考中,也只有学术思考可以给无数的生命以更高层面的意义。生命与学术是一个永不可分的整体。  
       北大将步入它的百年诞辰。作为北大的同路人,作为北大中的一员,深深感到她的叹息和她智慧地预示的明天。但愿"向死而生"的学者们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愿"学术与生命"永远处于一种良性的互动之中,但愿"精神的魅力"永远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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