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美之功利观(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以所欲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以为可而道之,知所必出也。……虽为天子,欲不可尽。欲虽不可尽,可以近尽也;欲虽不可去,求可节也。所欲虽不可尽,求者犹近尽;欲虽不可去,所求不得,虑者欲节求也。道者,进则近尽,退则节求,天下莫之若也。

 

荀子很明确地阐释“可欲”、“不可欲”的问题,那就是要有所限度,有所节制(他还提出了“以道制欲”的问题,此暂不论)。《乐记》则从欲不可节制言其后果:“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

儒家所言之“善”,主要是就人性修养而言,可定位于道德伦理范畴,与他们人性“至诚”观点密切相关,具有实践性,它能体现一种高尚人格的力量,在一个充满各种人际关系的社会,人心向善,人人“与人为善”,就能造成“大舜有大焉”那样的祥和世界。

中国古代“善”的观念,主要出自儒道两家,比较一下,道家之“善”偏重形而上,儒家之“善”偏重于形而下,前者可定义于“天道”(亦称“自然之道”)所蕴含的内在能量,后者可定义于“人道”(亦可称之为“仁义之道”)所发散的人格力量。两家之“善”也有共同性,那就是都具有行为指向和一定的实践意义,所以由“善”引申擅长、能干,即现代汉语中的“善于”之义。老子说“事善能”,“能”,明显具有实践性,所谓“善数”、“善闭”、“善结”,都具有行为性,“善者果而已”(三十章),是说善于用兵者,胜之即止。“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六十八章),皆属此类。儒家此类用法则更明确、更具体,孟子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已同于今之用法,不必赘述。

 

二、“善”与“美”关系之发生

 

“善”与“美”的关系是如何发生的呢?这是本节要探讨的主要问题。

正如可信之真不一定美,善也是一样,老子说了“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之后又说:“善者不辩,辩者不善。”“不辩”即干脆地不言,无言是一种美吗?老子似乎没有这样一种美意识。他还有一个将美、善并提的著名说法: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二章)

 

这就是说,如果天下人都知道美是什么,那就有恶了;知道善是什么,那就有不善了。为何产生这样的悖论呢?后来庄子写了一个故事可以参考:阳子到宋国,住进旅店,店老板有妾二人,“其一个美,其一人恶,恶者贵而美者贱”(此所谓“恶”即丑),阳子问其反常的原因,店小二说:“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就是说,自己眩耀其美的人,她可能以为自己很娇贵,好吃懒做,使人厌恶。自知其丑的人,没有自娇的习性,待人谦和,做事勤快,不摆老板娘架子,这就使人忘记她容貌丑而更尊敬她。阳子听到这美与丑产生相反效果之事,对他的学生说:“行贤而自去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庄子·山木》)据“逆旅小子”所言,“美”与“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而“善”主要是属于质的内在的,在现实生活中,会产生行为性效果,如果你自以为“贤”且美,那么你的思想与行为就可能是不贤不善而使人厌恶了。庄子又谈到,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所谓美,有时候实质上是为不善作掩饰:

 

……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枭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从心。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返其性情而复其初。(《庄子·缮性》)



 

庄子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自从有了人治天下(燧人、伏羲、神农、黄帝至尧舜)以来,太古纯朴之道就不断遭到破坏,“离道以善”、“去性从心”,于是不可避免有了“不善”,有了“恶”;为了对付“不善”,于是以“文”治天下。“文”生美感,以文掩饰“离道”的伪善行为,不过是迷惑老百姓而已,结果使大家都失去人初始之本性。━━如此说来,“文”与“美”罪莫大焉!

但是,老、庄在大道理上虽然如此讲,而其思辨意识的深处,或说是潜意识中,并未“弃美”,老子说了不应“知美”、“知善”的话后,紧接着说: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仅以“长短相形”、“音声相和”两题而言,这不是直接涉及到视觉美与听觉美吗?协调、和谐是美之为美的重要因素。他说了“信言不美”,又说“善言无瑕谪”,善于言者其言没有显形露迹的毛病,实即其言有纯朴之美。关于“言”,老子还说了:“吾言甚易知,甚易行。”、“言有宗。”(七十章),他之言当是“善言”;又说“多言数穷”(五章),烦琐冗言肯定不是善于言者所为;还说:“正言若反。”(七十八章)正面的话从反面说(其语例是“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岂不是“善言”的一种技巧吗?

承上所述,在道家那里,我们只能发现“善”与“美”一些隐隐约约的关系,那些隐约之辞,有的需经过后人对内涵的发掘、发挥才会有明显的美学价值,“言善信”、“善言无瑕谪”,对以后文学家追求文辞美的苦心锻炼,“心善渊”对诗歌审美境界的创造,“善行无辙迹”对诗学领域“辞理意兴,无迹可求”命题的提出,或许都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在儒家学者那里,“善”与“美”关系发生踪迹较为明显,因为孔子不忌“知美之为美,知善之为善”,他对《武》乐的评价有保留,虽然也说了“尽美也”,但与《韶》乐比较,无《韶》之整体的完美是他的未言之意。“仁”是孔子中所推崇所向往的至高的“善”,“礼”、“乐”是“仁”治行于天下的美的程式化表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不仁”便无从言美。又说:“苟志于仁矣,无恶也。”(《里仁》)“无恶”即善且美,武王伐纣,“血流浮杵”,杀人太多,仁爱之心有所歉焉。至于孟子,他更将“善”视为建设良好社会秩序的纽带,“大舜有大焉”、“大”即“大美”,其“美”即在“乐取于人以为善”和“与人为善”。他在《尽心》篇回答浩生不害问“乐正子何人也”时,提出一个有关美的著名命题,便是以“可欲之谓善”为起点,揭示“善”向“美”向“大”向“神”发展的逻辑递进关系,让我们分层次析之:

1、“可欲之谓善,有诸已谓之信,充实之谓美”。这是美的发生阶段,“善”与“真”,二者缺一,便无所谓“美”,二者“充实”于中方可言美。发自内心,真实而不虚伪的“善”,是美的基本属性之一。

2、“充实而有光辉谓之大”。何谓有“光辉”?“善”非一般的善(如“善行”),“真”非一般的真(如与伪相对之真),而是尽其人的本性之善,示其人性“至诚”之真,他的老师子思说:“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唯此高境界  “善”与“信”,“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见《中庸》二十章、二十二章)━━这就是“光辉”之“大”。

3、“大而化之之谓圣。”何谓“化”?化即“化成天下”,这在孟子时代已流传的《易传》就有“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咸·彖》)、“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贲·彖》)等说。所谓“化”,就是感化,非强制而为,以大美感化天下之人心,是为“聪明睿知”之“圣”。子思曾对“圣”如此表述:

 

唯天下之至圣,为人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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