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审美解放就是要自由地进入“无目的”状态,要充分地体验“无目的”的自由。然而,个体的无边欲望、负面情感、有限能力却成为人的重负,使审美变得沉重。因而,审美解放的实现前提就是为负重而行的人“减负”。在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获得极大发展,人类彻底摆脱了负担,审美得以真正解放,人类“诗意栖居”的理想得以实现。
关 键 词:负重而行;减负;审美解放;诗意栖居
Abstract: Aesthetic liberation means that the perceiver can get into the state of “no-objective” freely and can feel the freedom of the state of “no-objective” to the full. But infinite desire, negative feeling together with finite ability have become a heavy burden to the perceiver, and the heavy burden makes appreciation of the beauty oppressive and difficult. Therefore, the premise of the achievement of aesthetic liberation is to reduce the intensity of the heavy burden. And in the Communist Society, the level of productive forces will reach the maximum, so the perceiver will free himself from the burden thoroughly, and aesthetic liberation will come into being, and all human beings will be living with poetic flavor.
Key words: walking with heavy burden; to reduce the intensity of the heavy burden; aesthetic liberation; living with poetic flavor.
审美是“无目的”与“合目的”的统一。“无目的”主要着眼于微观审美过程,“合目的”主要着眼于宏观审美结局。“无目的”与“合目的”的辩证统一造就了审美的全部魅力。但需要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合目的”对于审美至为关键,它是审美本身,是审美能够成为审美的典型特征。正是有了审美的“无目的”性,人们才愿意而且能够在审美大海的畅游中,体验到对世俗功利的超脱,体验到精神的愉悦与自由,最终达到宏观意义上审美的“合目的”。另外,跳出单个的审美事实,从普遍的审美自由与解放来看,“无目的”也是审美的典型特征。无论是康德所追求的心灵自由,还是席勒的追求的人性的自由,还是黑格尔强调的理念王国的超时空自由,抑或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马尔库塞超越异化、解放“爱欲”后的自由。都带有“无目的”的典型特征。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可以说,审美的“无目的”就是审美的“自由”与“解放”。
因而,人的审美解放,也就是要从生活的广泛世俗功利状态到达普遍的审美“去功利”、“无目的”状态,最终到达真正诗意栖居的“合目的”存活状态。普遍的审美解放以单个的审美事实的大量或无限实现为前提,而单个的审美事实的实现又以什么为前提呢?笔者以为,这个前提就是为负重而行的人“减负”直至到达“无负”的理想状态。实现这个前提的过程,也就是审美解放的实现过程。
重负之下的审美沉重
在许多美学专著中,我们经常看到这样一种论述:“在我们匆匆赶往办公室的路上,突然一座新颖、独特的城市雕塑闯入视野,我们停下脚步,把注意力集中在雕塑上。此时,不仅是眼睛,全部的身与心,也沉入对雕塑的感受中,行路时的思绪中断,进入审美注意状态”。[1]
这的确是令人心醉的审美注意状态,但笔者要拷问的是,是不是只要有美的雕塑出现,我们就会止步?我们由世俗生活状态过渡到驻足静观的审美状态,只要有美的对象出现就会实现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许多学者的论述让我们感觉到:似乎审美的迷狂是突然而然的,如磁石吸引旁边的铁钉那么简单。
事实上,经过美丽的雕塑时依然健步如飞的人,只投下匆匆一瞥的人,甚至看都懒得看的人,要占大多数,而那驻足静观、浑然忘我的审美者似乎难得一见。这一事实除了表明美感的差异性外,还启示我们:由世俗生活状态过渡到审美状态,绝不是突然而然的,而是有复杂前提的。
其中的一个前提肯定是具有一定的美的客观特征的审美对象的存在和出现,而另一个前提呢?笔者以为,应是先让负重而行的人的审美沉重感减轻、缓释或消除,让世俗生活状态的人变成愿意审美而且能够审美的人。
马克思说:“忧心忡忡的穷人甚至对最美丽的景色都没有什么感觉;贩卖矿物的商人只看到矿物的商业价值,而看不到矿物的美和特性;他没有矿物学的感觉” 。[2] “忧心忡忡的穷人”和“贩卖矿物的商人”之所以看不到事物的美,就源于他们没有摆脱“粗陋的实际需要”[3]的困囿。没有摆脱世俗生活中人的重负,没有成为愿意审美并且能够审美的人。
“愿意审美”强调的是审美兴趣与心境,“能够审美”强调的是审美素质与能力。这两点对于审美状态的进入至关重要,而且缺一不可。光“愿意审美”但做不到“能够审美”,只能流于空想,光“能够审美”而不“愿意审美”,也就难以进入审美过程。
现实的情况是,生活中许多负重而行的人要么“愿意审美”却不“能够审美”,要么“能够审美”却不“愿意审美”,要么既不“愿意审美”又不“能够审美”。审美呈现出一种沉重感。
这种审美沉重首先源自于人的欲望。科技进步一方面提高或延伸了人的能力,但另一方面却推动商品更新换代的大潮滚滚向前,这也就刺激着人对商品的占有欲不断滋生。人们好像总有买不完的东西,添置不完的陈设。在花花绿绿的商品世界里,许多富有的人都变成了“忧心忡忡的穷人”,许多不算富有的人穷其一生去奋斗,似乎就只是为了换得一些商品。物欲加上本能的性欲,再加上基于权力、地位、名利而产生的各种欲望,构成了欲望的无边大海,人一生的努力许多时候就是企图填埋这欲望之海,只不过是“精卫填海”而已。于是,欲望的空间侵占了本应属于人的诗性审美空间,审美变得沉重。
审美沉重其次源自于人一生都难以摆脱的三种情感。其一是恐惧,人从诞生那一天起,就意味着向死亡靠近,年龄越大,对死亡的恐惧感越深。尤其是在今天,科技这把双刃剑一方面制造出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制造出汽车飞机,另一方面也制造出越来越多的车祸。加上人类难以把握的自然灾难,加上疾病,加上种种社会暴力犯罪,再加上恐怖主义袭击或战争,这一切使人的生命变得无比脆弱,从最悲观的意义上,任何人都不敢保证明天他还活着。因而,死亡的阴影经常光顾我们的大脑,对死亡的恐惧经常让我们畏手缩脚,甚至不敢自由地去生活。其二是孤独,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人和人之间虽然可以沟通和交流,但要做到彻底的沟通是很难的,既使夫妻之间 ,家长与孩子之间,知音之间,沟通的意义都是有限的,因此人经常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其三是痛苦,欲望得不到满足,疾病缠身,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人的孤独都会导致人的痛苦感,这种痛苦感同样伴随人的一生。这三种情感的普遍存在大大稀释了生活的诗意,使审美也蒙上不散的阴影。
审美沉重还源自于人的素质与能力的有限性。“对于没有音乐感的耳朵来说,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4]是的,审美素质与能力很重要,但试问,有多少人耳朵的音乐感,眼睛的形式感如艺术家一般锐利?事实是:许多人在“最美的音乐”面前,无动于衷甚至麻木不仁,这是为何?这就源自于人的素质与能力的有限性。虽然从理论上去讲人的发展潜力是无限的,但在生命自然周期的规范下,在欲望与生活琐事的制约下,每个人的素质和能力的发展只能是有限的。但审美却要求人的素质和能力的强大和无限生成,于是这无限与有限的矛盾又造成了一定意义上的审美沉重。
无边的欲望、负面的情感、有限的能力如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