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贵州开发的心理准备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7


  内容提要:明代贵州得到前所未有的开发,中央政府既有大同思想,对贵州各民族施行怀柔政策,希望天下归心。形成四海一家的气象,又有明显的等级观念和大汉族主义情结,坚持汉族正统地位,“明华夏之别”、“谨夷汉之防”。外来移民到贵州求生存谋发展而又疏离贵州,生活在贵州却又有着强烈的故乡情怀;依托贵州而又有傲慢之态,与贵州少数民族相依相偎而又心存排斥。贵州土司迫于政治形势接受开发,却又竭力维护既得利益;下层广大民众热心学习中原封建文化和生产技术,但是在基本生存权力得不到保障时被迫反抗。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推动着贵州的开发进程,另一方面又使开发出现停滞或破坏。
  关键词:明代 贵州 开发 心理分析
   
  明代是贵州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开发期。在开发的进程中,明代贵州社会的发展显示出许多矛盾,有快速进步,也有停滞不前;有鲜花和赞歌,也有仇杀和哭泣。这些矛盾的出现,在开发的心理准备上可以找到答案。明代中央政府、开发贵州的外来移民、贵州本地居民在心理上都有着未曾解开的心结。
  在明代以前,贵州大部分地区属于“化外之区”,生产基本上停留在“刀耕火种”,“但为畲田,每岁一易”的阶段,生活上仍处在“汲流以饮,层树为巢”的状态,文化上大多数还是“俗无文字,刻木为契”,民族分布结构明显的是“夷多汉少”。在这样一种物质准备和组织准备都很不充分的条件下,明朝初年对贵州启动了大规模的开发。作为中央政府,不可能对开发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全部都有应对预案;作为从中原输入的开发大军,他们对中央的意图、贵州当地的现状、将来的开发前景一无所知;作为贵州本地居民,完全是被动地骤然接受中央王朝的开发决策,表现得张惶无措。
  明代贵州社会开发的进程完全是由中央政府启动的。从开国皇帝朱元璋下达开发命令,派驻数十万卫所军队及其家属驻屯贵州之日起,中央政府在开发贵州的问题上始终存在着两个没能解开的心结。
  在开发贵州的动机上,明朝中央政府的心理存在着矛盾:看到了贵州在军事上的战略地位很重要,必须加强管理,纳入直接统治,但是又感到贵州太偏远、太落后,担心大量的投入之后很难保证有最基本的利益回报。
  现在留存的大量文献资料可以证明,中央政府启动贵州开发工程,既不是贵州社会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也不是贵州为争取中央政府支持而作出了极大努力,完全是最高权力当局从军事战略角度考虑,通过稳定贵州来控制云南。明太祖曾不止一次地告诫征南将士务必占领贵州,否则,“虽有云南,不能守也。”在贵州将元代的站赤进一步扩展,在横贯贵州东西的驿道派驻重兵,其目的也非常明确:“开一线以通云南。”
  由此不难发现,中央政府开发贵州有一种矛盾心理:贵州虽不对中央集权的安全直接构成威胁,但对控扼其周边省区的局势却能发挥重大作用;贵州在以农业立国的封建时代没有明显的发展前景,但在巩固西南边防上有着不能忽视的战略价值。基于这样的心理,中央政府对贵州的开发力度不是从贵州出发,而是由云南、四川和广西等周边地区的社会局势来决定;对贵州的开发内容不是满足贵州人民的根本需求,而是立足于明王朝的西南政局,主要侧重于与军事有关的交通、农业诸方面。
  在今天,研究贵州历史的学者可以找到许多理由充分论证贵州地位的重要性,证明贵州是一个应该开发、值得开发、要大力开发的地区。但是,任何开发都是要计算成本和追求回报的。一方面,贵州在地理区位上遥悬西南内陆,不会制造边疆危机,不会把战火燃烧到皇城脚下,即使发生不测,周边省区可包围解决。后来贵州出现的几次动荡,无一不是用此对策。从这一点而言,贵州不会对中央政府的局势直接形成威胁,因此在中央的财力还不充盈的时候也断然不会对贵州有很大的投入。另一方问,贵州在地质地貌上是高山深涧,土地贫瘠,在那个时代,看不出发展农业的广阔前景。从中央政府以农业立国的执政原则来看,贵州的经济地位不可能超过周边省区,中央对贵州开发的投入,主要是为了解决当地驻军的生活问题,而没指望贵州来充实国库,更不是以此探索一条新型的农业发展之路。然而,从明朝开发贵州的事实中可以揭示出一个道理:周边地区发展了,它们在中央政府的地位提高了,也相应地会抬升贵州在执政者那里的关注度;周边地区实力增强了,它们对贵州的“协济”就能更多更准时的提供,缓解中央在贵州开发上的财政困难。周边地区富庶安定,不仅在物质上能给予贵州支持,而且无形中刺激着、促进着贵州前进。指望中央政府对贵州特殊的关照是不现实的,指望周边地区在自己的经济不景气,或者社会不安定的时候仍然慷慨地支援贵州也是不现实的。
  既然要对贵州实行开发,就不可回避对以少数民族为主体的贵州人民的态度。在这个问题上,明代中央政府同样表现出矛盾心理:竭力体现其华夏一体的胸怀,又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大汉族主义思想。
  明王朝统治的理论基础是程朱理学。它在民族关系上表现出两大特点:一是大同思想,对各民族施行怀柔政策,使天下归心,形成四海一家的气象;二是等级观念,在四海一家中,牢固地树立汉族正统地位,“明华夏之别”、“谨夷汉之防”。
  基于程朱理学而形成的以上两大特点,在明代中央政府开发贵州的问题上,具体体现为对贵州本地的各族人民一方面竭力作出宽厚仁爱的姿态,另一方面又心存傲慢,高度警惕。在洪武初年,明太祖亲自接见了进京朝贡的思南宣慰使田仁智,向他阐明了中央政府的德化主张和四海一家思想,认为“天下守土之臣皆为朝廷使吏,人民皆朝廷赤子”,“夫礼莫大于敬上,德莫盛于爱下,能敬能爱,人臣之道也”。后来普定的土官者额入朝献礼,太祖在他临走时再次重申:“王者以天下为家,声教所暨无间远迩。”明成祖反复告诫驻黔指挥官顾成:“蛮夷仇杀,自昔而然,必务杀之,则非柔远之道。虽其犷戾难比,然鸟兽之性,亦有可驯,姑尽扶绥。盖天道好生,人情恶死,体天之道,念人之情,则中心恻隐,自有不能已者,卿其慎之。”宣宗嘱咐贵州总兵官肖授:“蛮夷当宽以抚之,但得其安则已,不足深究也。”宪宗曾经对贵州官员清楚表明态度:“蛮夷滑(猾)夏,自古有之,要在边将羁縻得宜,使不敢越境为乱而已,曷尝以殄灭为快!”其他执政者或多直接表达过贵州少数民族得宽容、安抚思想,或用减免租赋、赏赐物钞、宥罪减刑等行动体现其皇恩浩荡。这样的圣训和事实在《明实录》中还能找出许多。
  但是,浩荡皇恩,宅心仁厚却掩盖不了其高高在上的等级观念,流露出对包括贵州在内的少数民族蔑视和偏见。从洪武年间军队开赴贵州之日起,太祖就提醒将士:“行师用兵,须昼夜防,慎毋轻视蛮人。深入其地,虽来降者,亦须审查,慎毋轻信。”“群蛮虽称归顺,内实狙诈”,“我军当愈加严谨,不可托以心腹。”以后历代统治者,他们怀柔、绥抚、羁縻、训导贵州少数民族,其目的只有一个:“必使蛮夷怀恩服义,安生乐也。”换句话说,就是使他们“知君臣父子之道,礼乐教化之事”,“变其土俗同于中国”,实现“王者以天下为家”的政治理想。
  明代中央王朝在开发贵州问题上的这种心态,如果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考察,便没有必要大加指责。当初起兵反元,他们树立的旗帜就是将蒙古等族统治者赶出皇廷,就是要重新确立汉族的正统地位。一个刚刚找回汉族自尊并且以儒家思想为理论基础的王朝,其等级观念不可能消除,其蛮夷与华夏界限不可能完全冲破。
  把贵州纳入中华大家庭,在贵州推行“王化”政策,结果是使贵州走向中原式地主经济的康庄,沐浴了以儒家为主体的文化思想,人员更加频繁的交流来往,增进了解,扩大共识,“衣冠服饰盖同华风”,“表祭礼乐不殊中土”,“渐革言语,稍如华夏”,“通汉人文字”。正因为把贵州视为中华大家庭的一员,所以,即使在政治混乱、经济困难的时候,中央王朝也没有抛弃贵州。景泰年间有关贵州的一段讨论,否定了抛弃贵州的错误主张,就是以这种思想作指导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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