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大量工矿企业和文化教育团体的迁入,促进了西南经济的发展和文教事业的繁荣,为西南市民生活习俗的变化创造了物质条件和精神准备。全面抗战爆发后,为躲避日军的破坏与利用,沦陷区的大批工矿企业、商业行业和文教部门转移到川、湘、黔、滇等内地,推动了西南工商业和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近代工商业的发展,不仅为人们生活习惯的变化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还扩大了西南城市民众接受外来信息的空间,使他们的价值观、消费观及生活方式发生了潜移默化的转变。而战时迅速发展的文化教育事业,则极大提高了广大西南民众的文化素质和思想素质,为他们价值观、道德观的改变提供了条件。这批具有新知识、新思想的新型人才,逐渐成为领导西南生活习俗变革的先锋。
二
在抗日战争的隆隆炮声中,在广大移民的示范影响下,西南人民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正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尤其突出地集中在以重庆、成都、昆明、贵阳等为代表的城市中,构成了市民生活的新景象。
第一,衣食住行的变化:民国前期,西南各地因交通不便,对于京沪流行的新装,很少接触,其服饰仍基本沿袭清俗。常见服饰的内容穿短褂,外着右襟长衫,下为长裤,四季以蓝色、青色和灰色最为常见。夏天穿短单衣、长裤或长单衣,内衬短褂,冬天则穿棉袄、棉裤。至于礼服,内穿长袍四面开岔,俗称“开岔袍子”,项围高领,领在衣外,再柬一根腰带,外着短套,习称“马褂”,多用绸缎制成。未婚女青年则蓄长辫,红绳扎结。已婚妇女挽发髻,饰以金、银、玉、象牙制品。牛骨或木制的帕针、簪子、再系耳坠、手戴玉镯。重庆、成都两地还沿袭以白布缠头的打扮,“成都市内,大街小巷,往往见有男女老幼各色人等,头缠白布而行”五四以后,受外来风潮影响,知识青年中普遍开始剪长辫、蓄短发,戴“西洋帽”,着中山装,但为数不多,女知识青年剪去长辫,改为齐耳短发,妇女挽发髻的也逐渐稀少。抗战时期,民风日开,外来移民(尤其是“下江人”)带来了新的服饰装扮,既美丽又方便,因此,西南民众在服饰打扮上喜欢仿效“下江人”,男子蓄长辫,穿长袍者渐少,留“东洋头”,着淡灰色布料中山服者日多,冬季穿牛皮西装者甚多,博士帽也随之流行。城镇妇女穿旗袍、戴戒指、束金圈玉镯、长袜皮鞋、短发戴帽,并饰口红、香脂、烫头。妇女的袜子普遍是针织棉、纱丝袜,从中统到长统跳舞袜子。女工的鞋子从圆口,提篼布鞋、绣花缎鞋到平底、中跟、高跟皮鞋。此外,各种奇装异服、时髦妆扮,也不时出现在西南各城市的街头。“一到夏季,贵阳南明河畔,每当正午便有香港式水中小姐出现,美丽的泳装,丰满的肌肉,健壮的大腿……极富神秘的诱惑力”。‘日来天气渐暖,太太小姐们的春装夏服,有如五月的山花,斗奇争妍,缤纷道上,使我们想起后方社会的风气,的确与紧张的战时生活不相符”。总之,当时西南的几大城市,人们的服饰装扮日益时髦新潮,正如当时的文章所说的那样:“摩登的女郎还是为绸缎店增加生意,涂脂抹粉,衣饰人时,挟着洋装的男友,或是握着手杖的绅士,懒洋洋的走在街边,左顾右盼,离开商店,走进电影院”。这些,已成为西南各城市的生动写照了。
而抗战时期西南几个城市饮食习俗最大的变化,就是各地风味源源涌人西南,打破了西南战前较为单一的饮食风味,西南人广纳各地风味,兼收并蓄,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饮食习惯。当时,全国各地的名厨大批迁往西南各城市,广东的冠生园、大三元,苏州的陆稿荐,江浙的状元楼,湖北的四象村等外地人经营的餐馆纷纷开张,饮食味别异常丰富。即使是在较为偏僻的贵阳,各种风味的餐馆也鳞次栉比,滇菜的缘鹤村、广菜的岭南楼、珠江酒家、南华酒家、广东酒家,川菜的豆花村、会仙楼,北菜的天津饭馆、北味村,黔味的中和天、天顺园等,应有尽有。此外,西餐馆、咖啡厅也大举进人西南,西餐业在这些城市的影响日益扩大。以重庆为例,抗战初期,重庆仅有西餐馆5家,到1943年,增加到30多家,许多上流社会人士常到这里会客消闲,吃西餐逐渐成为一种时髦之举。而对外来风味的吸收乃至西式糕点、餐饮的喜爱,也已成为抗战时期西南几大城市饮食习惯的一个特色。
与服饰、饮食相比,抗战时期西南民众在居住和交通上的变化相对要小一些。从民国以来,西南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的一楼一底,西式楼房比较少。抗战时期随着许多达宫贵人的西迁以及城市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兴建西式楼房的热潮,大量四、五层的楼房建起来。“在马路两旁的商店,表面上都是三四层洋房,到了晚间,霓虹灯光照得走路人的眼光发花” (昆明)两旁的建筑相当的现代化,人夜霓虹灯照耀着,无线电收音机广播着各种音乐歌唱。这一切的声色以形成昆明为西南边疆的大都会,当无愧色”“(贵阳)大街上的房屋,许多都是骑楼,如香港及汕头各地所见的,下雨时,不带雨伞,行走很便利。在一般的市房中,也夹杂着五六层的大楼,路上的行人是很拥挤的,尤其是夜晚,街上电灯通明的时候,人更是热闹。因为防空,全市的房屋多半都己涂成了黑色。”
以交通而言,抗战以前,重庆、成都、昆明、贵阳等几个城市的交通设施相对落后,主要交通工具有滑竿(四川)、人力车、板车、马车等。抗战以来,汽车大量增加,方便市民的社会交往。重庆、成都等地除出现许多私人汽车外,还相继开办和发展了公共汽车行业,1944年成都、重庆还准备建设缆车等新的交通工具,改善城市交通拥挤的状况。经过几年的发展,西南儿大城市的交通状况有了很大改观.以重庆为例,战时市区乘客每日约4万余人,星期假日可达5万余人.以车代步,以车代轿日益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