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文化研究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已成为一个学术热点和重要的研究范式之一,但目前文化研究还没有一个真正完整而确切的定义,这主要是由于它不像传统或经典意义上的学科那样有相对固定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更确切地说,文化研究在本质上是反定义的,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显然,任何给文化研究‘定义’的努力都会顷刻陷人困境之中。并没有一个文化研究主张,无论是历时的还是共时的;总是有多个的、叠合的、变化的投向、所执和矢量,它正是依此来不断地重新阐发。……文化研究总是在断裂和游走中向前推进的,不断地拼力重新安排和重新界定工作平台本身的理论差异,以回应特定的历史问题和事件。”⑧尽管难以定义,但文化研究也并非无所指,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它可以通过以下两点来辨别。首先,它起源于20世纪50-60年代英国的研究界,以1964年英国伯明翰大学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entre for Contemporary Cultural Studies简称CCCS)成立为正式崛起的标志。该中心最早为英文系的一个机构,后来成为独立的研究机构。霍加特、威廉斯、霍尔等为文化研究学派的先驱。后来文化研究作为新的学术思潮进人美国及西欧乃至世界更大的范围。其次,从研究范围和涉及的论题、范畴也可以加以辨别,即文化研究所关注的主要是当代文化中的边缘文化、亚文化及少数话语,主要论题有大众文化及传媒研究、种族问题与后殖民主义、性别政治问题、知识分子问题、身份政治以至文化政策与文化机构等等。正如研究者所指出的:“……文化研究只能部分地通过此类研究旨趣的范围加以识别,因为没有任何图表排列能够硬性地限定文化研究未来的主题。”⑨因此,可以说,文化研究是具有复数意义的论题的集合或具有多重意义的“复合批判话语”,是一种着眼于微观与差异的新的文化批判理论。
尽管文化研究如此难以界定和把握,但作为一个新的思潮和学派,它还是表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的特征:
1.开放性与包容性。这是文化研究的最突出的特征,在文化研究中有着全方位的体现。文化研究在论题上是动态的,它的视域立足当代并无限地面向未来,任何将其论题与视域固定化的企图都是徒劳的,因为文化研究“不能局限于专门实践、特殊文类或通俗消遣”,⑩如果非得需要对文化研究的论题和视野做出总体性和同一性概括,那么也许问题意识可以作为一个答案。因为文化研究正是以鲜明的间题意识来面对现实政治社会的。文化研究在跨学科上更是取向鲜明,它本身不仅是跨学科的学科,而且它有意反学科,因为文化研究的主要目标“不仅是跨越现存的学科疆界,而且更迫切的是拆解学科化的知识方式,对学科疆界本身提出质疑”。。因此,对于文化研究来说,“任何一门学科都不能掌握这种研究的全部复杂性(或严肃性)。文化研究就发展倾向来看必须是跨学科的(有时是反学科的)”。。跨学科不仅是文化研究的一个突出特征,同时也是它得以产生和存在的部分理由。正是论题与视野的不可限定及跨学科的取向等决定了文化研究必然采用了多元灵活的方法。只要适合,无论是文本分析、语用学、解构主义、民族志,还是会议记录、心理分析,等等,都可以运用,正所谓“歇脚的地方数不胜数,其中许多都可以用做文化研究的作坊”。。
2.政治学诉求和批判性立场。文化研究之所以在当下的思想界、学术界备受关注、反响强烈,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它的政治学的取向和批判介人立场,而且它的政治学旨趣与批判品格紧密联系在一起。正如美国学者杰姆逊所说:“文化研究可谓一种愿望,探讨这种愿望最好从政治和社会的角度人手……把它看作是一项促成‘历史大联合’的事业,而不是理论化地将它视为某种新学科的规划图。”。那么,文化研究所诉求的政治是一种什么样的政治呢?与后现代主义有直接理论传承关系的文化研究,它所指的政治无疑是后现代语境下的政治,即这种政治不是直接实用的政治,不是政党之争或暴力革命之类的政治,它是一种微观政治,文化研究“这项事业所包含的政治无疑属于‘学术’政治,即大学里的政治,此外也指广义上的智性生活或知识分子空间里的政治”。。文化研究学派反对将研究和批判寓于纯粹的学术目的,而是致力于将研究和批判与政治学诉求联系起来,正如他们所说的:“知识与政治之间的这种联系对文化研究一直至关重要。”。文化研究学派认为:文化不是自治的领域,而是体现“社会差异和社会斗争的场所”,。因此文化的政治性特征不可无视。文化研究政治学诉求主要表现为注重探讨和洞析文化与权力之间的关系。它并不将现存的社会分化以及由此产生的各个群体之间的等级秩序看成是天经地义的,已有的文化秩序与话语是历史地、人为地建构的,而在建构过程中,权力介人、纽结其中,成为一个重要的作用机制。正如研究者所指的:使用文化研究这个术语“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权宜之计,用以说明相当纷乱的理论和政治立场,尽管这些立场在其他方面大相径庭,但却都从它们与权力错综复杂的关系角度并从这种关系内部共同致力于考察文化实践”。。文化研究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和基本宗旨就是要弄清为什么有的文化理论和实践或它们中的某些因素就可以处于支配与主导即霸权地位,成为一种权力话语,而有的就不能,用一位西方学者的话来说就是:“为什么各种特定的含义可以有规则地围绕着特定的文化作品和实践形成并就此获得‘常识’的地位,取得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属性?”。由此可以看出,文化研究表面上是一个松散性的话题聚合,实际上却有一个灵魂性的线索贯穿其中,那就是揭示文化与权力之间的关系以及对处于支配或主导地位的文化和群体的批判,抵制权力话语、反抗文化霸权,致力于社会文化的批判。
文化研究作为当代社会又一支批判劲旅,它本着强烈的批判意识和现实政治关怀,远承马克思哲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传统和某些具体理论学说,同时又以后现代的反对逻各斯和去中心化为武器,对现实的文化和政治问题中的权力话语进行了激烈的解构和质疑,在学术界和理论界标举独树一帜的反权力话语,在后殖民主义、性别政治、大众文化、知识分子等问题域中纵横驰骋,彰显以边缘对抗主流与中心的文化立场和理论策略,形成全球范围内的显性叙事之一,成为令人瞩目的热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