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新文化危机中的鲁迅(上)(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1
扩张个人自由就是新文化运动!是不是盲目崇拜外国,毫无抉择的介绍和接受外来文化,就是新文化运动!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所要的新文化,实在是太幼稚、太便宜、而且是太危险了。”[6]因为这种认识,他一生中都无心推动新文化而有志弘扬旧传统。
在没有获得统治权的时候,国民党对新文化运动破坏偶像、反对权威、要求民主和自由的精神尚能部分容忍,然而,当他们通过军事手段获得统治权之后,就难以容忍并要严加防范了。在20世纪的中国,一切在骨子里与科学、民主、自由、人权等普世价值背道而驰的力量都对五四新文化抱有警惕,因而总是努力消灭它,或者巧妙地改写它。新政权为了巩固一党专政的非现代统治秩序,试图用三民主义统一人们的思想,用传统道德整合人们的精神,并且梦想通过弘扬传统文化而在爱国主义的旗帜下实现思想和舆论的一致,而毫不顾及现代知识分子以人权为核心的现代文化理想。当然,南京国民政府对知识分子是重视的,新政权建立之后很快对教育部门给予了一系列优惠,比如,不再拖欠薪水,提高教师工资,使大学教授的实际生活收入随着币制的改革等一系列措施而得到了大幅度提高。但是,伴随着物质生活待遇的提高同时出现的却是自由空间的萎缩。虽然国民党没有能够把知识分子完全纳入体制枷锁,却曾经试图通过政治思想工作而对其思想和言论进行限制,并且试图通过学校教育灌输党派的私货,使国家的教育事业为党派的利益服务。
为了新的统治秩序的建立和巩固,新政权在意识形态领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一、开动宣传机器,拼命制造舆论,在全社会强化新的政治意识形态。甚至利用群众大会、游行示威、喊口号、贴标语等方式运动群众,大造声势。党的宣传成为压倒一切的声音和不容质疑的东西。在党的控制之下,报刊受到控制,人们的言论自由空间急剧萎缩。二、实行党化教育,强行灌输某种思想和主义。机关学校都要做纪念周,学习“总理遗嘱”。三民主义成了不容批评的金科玉律,虽然没有写进宪法要求国民必须坚持,却借觉用国家政权的力量强行灌输,在公立的学校中培养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三、努力向传统文化寻找资源,弘扬旧传统,重振旧道德。中央宣传部长亲自撰文,要“由党的力量来挽回风气”,并且声称“中国本来是一个由美德筑成的黄金世界”。[7]


这一切,不能不使处于萌芽状态的中国新文化面临严重危机。


正当国民革命处于高潮的时候,鲁迅来到广州。他在北京受到压迫,在厦门受到排挤,在革命的策源地广州,却受到热烈欢迎,不仅文化教育界热烈欢迎,而且国民党要员纷纷拜访和宴请,可谓热闹非常。这种情况极易使人产生好感并因之产生更多的认同。这对鲁迅不能不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初到广州之时,鲁迅的确也曾在某种程度上受到革命热潮的影响,并对革命抱有热望。但是,作为一个五四新文化的主将之一,他没有成为国民革命的狂热追随者。因为他毕竟不是那些激情有余而理性不足的青年,更重要的是,革命策源地广州的思想文化是他不能认同的。虽然鲁迅对孙中山一直怀有敬重之情,但是,他们之间在思想上距离甚远。鲁迅从来没有正面批判过孙中山的思想,也没有直接与国民革命的意识形态相对立,但是,从他到广州之后的言行考察,便不难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身处革命高潮之中就认同革命的意识形态,而是仍然坚持着新文化运动的方向。
首先,仍然坚持反传统的文化立场,致力于旧文化的批判和改造。他对革命的广州在文化上的守旧深感不满,因而开始在南方传播新文化的火种。在《无声的中国》中,他首先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中国文字,认为正是它造就了一个无声的中国:“将文章当作古董,以不能使人认识,使人懂为好,也许是有趣的事罢。但是,结果怎样呢?是我们已经不能将我们想说的话说出来。”在革命的广州,人们都熟悉孙中山的“一盘散沙”论,但是,对于这“一盘散沙”的形成,鲁迅的解释却完全不合于孙氏学说。孙中山认为是自由太多导致了中国人成为一盘散沙,鲁迅却认为原因在于“用的是难懂的古文,讲的是陈旧的古意思,所有的声音,都是过去的,那就是只等于零的。所以,大家不能互相了解,正像一大盘散沙。”而且,正是在这篇演讲中,他再次反对调和折中论。“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没有更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在《老调子已经唱完》中,他说:“中国的文章是最没有变化的,调子是最老的,里面的思想是最旧的。但是,很奇怪,却和别国不一样。那些老调子,还是没有唱完。这是什么缘故呢?有人说,我们中国是有一种‘特别国情’。”直到今天,包括《鲁迅全集》的注释,都注明所谓“特别国情”是袁世凯的论调,其实,特别国情论也是孙中山、蒋介石等人的论调。鲁迅却继续坚持对特别国情论的攻击,并且一如既往地强调:“中国的文化,都是侍奉主子的文化,是用很多人的痛苦换来的。无论中国人,外国人,凡是称赞中国文化的,都只是以主子自居的一部分。……保存旧文化,是要中国人永远做侍奉主子的材料,苦下去,苦下去。”
其次,没有迎合广州的革命口号,没有唱革命的高调,更没有为革命策源地献上动听的赞歌。既是名人,他不能不参加各种活动,不能不到处演讲,甚至无法拒绝种种革命桂冠。然而,他却常常说一些煞风景的话,甚至因此而使一些革命者大失所望。他对革命口号和革命桂冠的确不感兴趣,甚至声称自己从来不革命,而且害怕革命。这一切都显然不合时宜,因为广州作为革命的中心,正依靠狂热情绪进行着革命的动员。在一次次演讲中,他反复强调的是:现在的一切还是旧的,人们的思想还是旧的,文学也是旧的。他说:对于军阀,已有黄埔军官学校同学去打倒他了,但对于一切旧制度,宗法社会的旧习惯,封建社会的旧思想,还没有人向他们开火。他批评广州“旧文学仍然很多,报纸上的文章,几乎全是旧式。我想这足见中国革命对于社会没有多大的改变,对于守旧的人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旧人仍然能超然物外。广东报纸所讲的文学,都是旧的,新的很少,也可以证明广东社会没有受革命影响;没有对新的讴歌,也没有对旧的挽歌,广东仍然是十年前底广东。不但如此,并且也没有叫苦,没有鸣不平;止看见工会工会参加游行,但这是政府允许的,不是因压迫而反抗的,也不过是奉旨革命。”[8]


其三,在当时的广州,那些穿上了军装或挎上了军刀的文学家们正在大讲“革命文学”,鲁迅对此没有给予热情的支持,而是常常泼一点冷水。鲁迅反复讲的却仍然是文艺自身的特性,是创作的自由和自主。他讲文学的“无用”和“无力”,甚至断定革命的时代是没有文学的。在黄埔军官学校的演讲中,他说了这样一段话:“革命地方的文学家,恐怕总喜欢说文学和革命是大有关系的,例如可以用这来宣传,鼓吹,煽动,促进革命和完成革命。不过我想,这样的文章是无力的,因为好的文艺作品,向来多是不受别人命令,不顾利害,自然而然地从心中流露的东西:如果先挂起一个题目,做起文章来,那又何异于八股,在文学中并无价值,更说不到能否感动人了。”[9]
更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鲁迅对革命的认识更加清楚。以独裁代替民主,以专制压制自由,以群体压抑个体,以所谓革命的主义代替自由的思想,这一切是一个坚持五四新文化立场的人所能容忍的吗?考察当时鲁迅的言论,可谓谨慎非常。但是,精神立场却不难发现。他的确看了很多,也感触甚多。比如,在K委员的眼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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