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新文化危机中的鲁迅(上)(3)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1
长信,就是反革命的”;在革命策源地,连白话都视为异端;报刊成了宣传工具,人的言论要符合革命的尺寸;否则就不能发表……如此情况下,谈什么思想自由?谈什么文学建设?鲁迅对思想禁锢当然不能认同,因为他所向往的革命是推动文明向前发展,而不是让人失掉思想的自由。在革命的广州,鲁迅没有找到他所向往的自由权利。
他曾经这样叙述过自己的遭遇:“到后来,却有些改变了,往往斗胆说几句坏话。然而有什么用呢?在一处演讲时,我说广州的人民并无力量,所以这里可以做‘革命的策源地’,也可以做反革命的策源地……当译成广东话时,我觉得这几句话似乎被删掉了。给一处做文章时,我说青天白日旗插远去,信徒一定加多。但有如大乘佛教一般,待到居士也算佛子的时候,往往戒律荡然,不知道是佛教的弘通,还是佛教的败坏?……然而终于没有印出,不知所往了……”[10]在革命的广州,一切都要服从革命的需要,所以文学“是要直截痛快,‘革命!革命!’的,这才是‘革命文学’”。[11]对此,鲁迅曾经形象地描述道:“现在在南边,只剩了一条‘革命文学’的独木小桥,所以外来的许多刊物,便通不过,扑通!扑通!都掉下去了。”在这种唯“革命文学”独尊的文化氛围中,鲁迅看到,孙中山“革命尚未成功”的语录虽然是常见的标语,但仿佛已经成了一句谦虚话,在大部分的人们的心里,是“革命已经成功”或“将近成功”了。“既然已经成功或将近成功,自己又是革命家,也就是中国的主人翁,则对于一切,当然有管理的权利和义务。刊物虽小事,自然也在看管之列。”[12]刊物既然被主人翁看管,新闻出版的自由当然难以出现。
在革命之前,鲁迅自己有一种解释:在革命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文学的。他大概也同样认为,在革命的时候,是没有自由思想的。但革命成功之后呢?鲁迅看见了,也经历过了。一九二九年五月,他在燕京大学演讲,开头就说:“这一年多,我不很向青年诸君说什么话了,因为革命以来,言论的路很窄小,不是过激,就是反动……”[13]至于革命之后的文化走向,则是“革命成功之后,‘国术’‘国技’‘国花’‘国医’闹得乌烟瘴气时”[14]
然而,对于鲁迅来说,重大的收获还在于他又一次看清了中国的革命,原来不过如此:“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反革命的,或当作反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15]这显然不是五四新文化运动所希望的结果。鲁迅曾经为参加革命的青年而痛苦,甚至怀疑自己参与了制作“醉虾”的勾当,然而,现实也使他更进一步明白了什么是革命家:“这也因为我天生的不是革命家的缘故,倘是革命巨子,看这一点牺牲,是不算一回事的。第一是自己活着,能永远做指导,因为没有指导,革命便不成功了。”[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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