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的游戏说对艺术起源研究的启发(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1
意识,只有我们才劳动。
     我说:为什么我们有意识?
     他说:因为我们劳动。
     我说:为什么我们劳动?
     他说:因为我们有意识。
     我说:我不喜欢绕圈子。
     ……
    
     艺术起源于劳动这一假定,是以另外一个假定为基础的:即远古的原始人类过着类似于我们的社会里的乞丐似的饥寒交迫的生活。在现代社会里,假定一个饥寒交迫的人还有几百块钱的话,他不应该把钱花在音乐会的门票上,而应该去找饭店,并用余下的钱去买一件工具,以便劳动,以便挣更多的钱,以便有饭吃,以便买音乐会的门票。因此,艺术必须建立在劳动和经济的基础上。但这一套理性的算计,未必是原始人类的想法。首先,原始人类的物质生活,和现代城市里的乞丐毫不相似,因为彼时人口不多,自然资源相对丰富,因此他们的生活与黑猩猩更相似。我相信,《圣经》所描绘的伊甸园,就是这样一种生活的肯定是夸张了的文学表现方式。为什么黑猩猩至今不肯劳动,不肯成为能够创造并欣赏艺术的人,而若干百万年前的作为人类祖先的某种原始灵长类动物却必得过这么一种必须劳动的日子呢?
    
     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创世记》3:17-19)
    
     这本身就是哲学、美学、人类学的问题,而不是解释其他问题的现成根据。换言之,劳动或者实践不是解释一切文化现象的根据,也不是美学的根据。实践和劳动理应被看作诸多文化现象中的一种,其存在与发生也是有待被解释的,正如巫术、宗教、社会、传统、语言、艺术等等也处于同样的被探究的地位上一样。问题经过如此不含糊的表述,虽然这种表述的逻辑基础是坚固的,它也仍然肯定又会激起一些人的怒气:“你不先通过劳动来吃饱饭,你谈什么宗教、哲学、艺术等等?”——我的反驳:“如果我们的原始人类祖先不具备先于石器的存在而存在的关于尚未问世的第一个石器是什么样子、它的制造技术、它的目的和功用等等方面的想象力,他们又怎么可能通过劳动来吃饱饭呢?”
     把劳动看作艺术的起源,作为一个假说,肯定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但是,要把一个假说变成一个理论,那就必须把从劳动到艺术之间的跃迁的细节,从逻辑上解释清楚。依我鄙陋的见识,我不曾遇到任何能够把这一点解释清楚的理论。关于艺术起源的劳动说,似乎没有什么人在材料的丰富和论辩的技巧上能够与普列汉诺夫相媲美的。但是,普列汉诺夫是如何解释从劳动到艺术的跃迁的呢:
    
     大家知道,动物的皮、爪和牙齿在原始民族的装饰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种作用怎样解释呢?用这些东西的色彩和线条的组合来解释吗?不,这里问题在于,譬如,野蛮人在使用虎的皮、爪和牙齿或者野牛的皮和角来装饰自己的时候,他是在暗示自己的灵巧和有力,因为谁战胜了灵巧的东西,谁自己就是灵巧的人,谁战胜了力大的东西,谁自己就是有力的人。


     
     这一描述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根本在普列汉诺夫的思考之外:人怎么能够用虎的皮、爪和牙齿或者野牛的皮和角,来“暗示”自己的灵巧和有力呢?前者和后者分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两者之间的这种隐喻性的联系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普列汉诺夫想必认为我们不需要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在这两者之间建立这种联系的能力应该是人与生俱来的——这是正确的;但正是这种能力把原本毫无意思的皮、爪、牙齿和角变成了艺术品。我们认为正是这种用一个东西来“暗示”或者隐喻另一个东西的能力本身才是艺术的起源。光是打猎是打不出艺术的;虎和狮子等等掠食动物没有隐喻的本领,因此它们从来不把捕获到的鹿或羚羊的角保存起来以“暗示”自己的灵巧和力量。普列汉诺夫的《没有地址的信》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人类学资料,但他在解释这些资料的时候,总是直接从能指(即材料)跳到所指(审美或艺术对象)上;至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建立起来的,他几乎没有意识到那才是关于艺术起源问题的正经论题所在。
    
     2
     可以想见,当理论家们把艺术的起源植根于劳动中的时候,其理由想来是因为他们是把劳动看作一种纯粹的功利主义活动来理解的;在他们看来,把非功利的活动安排在功利的基础上是非常自然的。这里暗含着一种妇孺皆知的常识:你必须满足温饱,才可能玩得起像艺术这样一种奢侈品。
     然而,真理经常采取和常识相反的形式。康德、席勒和斯宾塞名下的“游戏说”的根本理由,刚好与“劳动说”相反:正是因为劳动是一种功利性的行为,因此它断然不可能是艺术所由发生的源泉,因为我们不可能设想如艺术这种非功利的活动如何从劳动这种功利活动中衍生出来,既然它们在逻辑上属于对立的两个范畴。
     如此说来,游戏说和劳动说一样,都假定劳动是纯粹的功利活动——这个假定无疑是错误的,因为劳动是人的心智能力的外在表现;艺术所依赖的,当然是同一个心智的能力。但这里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方。
     在人类的活动中,从表面上看,除了艺术之外,明显没有功利性的活动,看来就是游戏;因此,席勒把作为与工作道德相反的游戏与艺术联系起来,并且把游戏看作艺术的起源,就是一个独具慧眼的重要发现。但席勒和斯宾塞认为游戏是精力过剩的结果,却败坏了这种理论。实际上“劳动说”也暗含着“过剩”的思想,只不过在“劳动说”中过剩的不是精力,而是劳动,或者经济。而这种观念又建立在另一个错误的假设上,即艺术是高级的文化产物,因此必须在劳动或者精力过剩的条件下才能发生。叔本华也有相似的思想,他实际上认为天才的认识力过剩,有一个意志使用不完的余额,因此认识才可能摆脱意志的束缚,从而以超越根据律纯粹地观察世界(最后这一观念无疑是正确的);按照他的看法,俗人实际上是认识力不足的人,他们有限的认识力只能忙于维持物质生活的蝇营狗苟,对天才及其作品简直完全不能理解——这明显是错误的;我们这些俗人,纵然无能于创造伟大的艺术作品,但是我们仍然能够领会那些作品,并且每一个人都经常进行艺术创造:随口哼出一个调子,或者说一句逗人的俏皮话或笑话,都是艺术创造。我们所知道的是,精力过剩不见得是艺术家的特征。另外,其他动物中没有艺术现象,也未必是因为它们从来都精力不足吧。最后,精力剩余,是一个毫无意思的想法。市场中可能有剩余的产品,发电厂可能有剩余的电量,但人和动物中未必存在剩余的精力,因为我们相信大自然是按照最合理的经济学原则行事的,不至于像人类这样浪费与胡闹。至于年轻人精力旺盛,仅仅是因为人在那个生命阶段上需要那么多精力而已,比方说,他们也有一个求偶和生殖的任务要完成。我们最能肯定的是一个事实是:在一个饲料充足的饲养场中,在温饱得到完全的保障的动物们中间,决不可能发生任何超过它们的定性的属于文化性质的事件。
     游戏本身是一个含糊不清的概念。席勒和斯宾塞把小猫追逐线团和小狗追逐自己的尾巴这样的行为也看作了“游戏”。席勒写道:
    
     当狮子不受饥饿折磨,也没有别的猛兽向它挑战的时候,它的没有使用过的力量就为它自身造成对象,狮子的吼叫响彻了充满回声的沙漠,它的旺盛的力量以漫无目的的使用为快乐。昆虫享受生活的乐趣,在太阳光下飞来飞去,当然,在鸟儿的悦耳的鸣啭中我们是听不到欲望的呼声的。毫无疑问,在这些运动中是自由的,但这不是摆脱一般需求的自由,而只是摆脱一定的外部的需求的自由。当缺乏是动物的活动的原动力的时候,它是在工作,当力量过剩是这种原动力的时候,当生命力过剩刺激它活动的时候,它是在游戏。
    
     我们不得不说,席勒的这段描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诗人的看法。狮子看似无事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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