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与政治间的海德格尔(4)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德林那里都是「诸神之夜」的表现。它意味着世界关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内在意蕴和辉煌力量的消失。14

按荷尔德林的理解,诗人要使已经没落的世界的整个活生生的内容重新在语言中突现。因为诗人只能追忆在没落了的事物,所以他是一「贫困时代的诗人」。

在荷尔德林这儿,赋有神性的东西不是彼岸的领域,而是人类中改变了的现实,处于人际之间,并在与自然的关系当中。这是向世界开放的、不断上升的、充满冒险精神的、紧张的、清醒的生活,不论是个人还是一般的都是如此,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是对在世存在的欢呼。

在二十年代,荷尔德林式的神性事物被海德格尔称为「本真本己性」[Eigentlichkeit]。现在海德格尔又为它找到了一个新名称﹕「对亲身存在(Seyn)的关联」 [der Bezug zum Seyn]。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就已把人生此在解释为,总是处于同存在的关系 [Bezug zum Sein] 中。即使回避于非本真本己性中,也是隶属于这种关系。当人清楚地把握了,即,「本真本己地」生活了它时,这种同存在的关联 [Bezug zum Sein]便成为「对亲身存在的关联」 [Bezug zum Seyn]。从现在起,每当海德格尔意谓「本真本己」的关联时,即那种将人生此在在这个意义神圣化的关联时,他便把存在(Sein)中的i写成y(Seyn)。 在人生此在中向赋有神性的东西开放,本身就意味着,自身开放,勇往直前,直至本真本己的无底无根性 [zur eigenen Abgruendigkeit],直至世界的奇迹。

人们可以认为,这个自身开放,完全是个人的、决断性的人生此在自己的努力成果。在《存在与时间》的本真本己哲学中,占主导地位的确实是这种突出个人性的视野,而在诗人和思想家的英雄的形象﹔他们为整个民族「奠基」了〔三三四〕诸神和赋有神性的东西。这里突出个人功绩的观点一直起著作用。但是现在,海德格尔更强调历史的、集体的视野。在历史上,有的时代特别有利于这种亲身存在关联的发展,也有一些时代使亲身存在关联十分难以发展,甚至使之根本没有发展的可能。「诸神之夜」或者用海德格尔的说法,「世界的阴暗化」,完全取?于这个整个的历史时代。对海德格尔来说,荷尔德林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在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在古老的诸神已经消失,新的诸神尚未到来之际,他单个一人即是姗姗来迟者,同时又是提前早到者,他彻底感受到了失落的痛苦,而且还不得不继续忍受未来的暴力的苦难。荷尔德林晚年在诗中吟道,

但是,朋友﹗我们来的太迟了。不错,诸神还活着
但在头上的另一个世界里......
因为一个软弱的容器,并不定能容下它们的。

[Aber Freund! wir kommen zu spaet. Zwar leben die Goetter,
Aber ueber dem Haupt droben in anderer Welt...
Denn nicht immer vermag ein schwaches Gefaess sie zu fassen]



海德格尔把这几句诗和另外一首「如在节日的之时......」[Wie wenn an Feiertagen...]的诗句联系在一起﹕

但是在神的雷暴下,我们得到了我们应得的
诗人们﹗脱掉帽子?立着
用自己的手去
把握父亲的电光和他自己
使歌声充满民族,在掩蔽中交给它们天国的赠品。

[Doch uns gebuehrt es, unter Gottes Gewittern,
Ihr Dichter! mit entbloesstem Haupte zu stehen,
Des Vaters Stral, ihn selbst, mit eigner Hand
Zu fassen und dem Volk ins Lied
Gehuellt die himmlische Gaabe zu reichen]
(引自《海德格尔全集》第三九卷,第三十页)


在诗人头顶上「神的雷暴」这幅图象,被海德格尔解释为﹕「被放逐于亲身存在的强大力量之中」。(同上,三一页)接着他又引用了荷尔德林一八○七年十二月四日去法国波尔多[Bordeaux]旅行之前,给朋友 Boehlendorf 的信里的一段话﹕「否则我就可以为新的真理,为一种在我们之上和在我们之下的特别的洞见而欢呼了。但我现在担心,最后我会象古老的坦塔罗斯[Tantalus]一样,从众神处得到的太多而难以消化。」在旅行回来之后,荷尔德林迷惘不知所措,他又写信给他的朋友﹕「那巨大的元素,天上的火,人的静,不断的向我进攻,如果学着英雄的口吻来讲的话,我可以说,阿波罗击倒了我。」(《给 Boehlendorf 的信》一八○二年十一月)

海德格尔解释说,「荷尔德林勇敢向前,也许前进得太远了,进入到了一个精神思想和历史的人生此在一起发生威胁作用的领域。」(《海德格尔全集》第三九卷,一一三页)当民族不禁锢在「无灾患的困境之中」,因而给它的诗人「派不上用场」时,诗人便不得不单独承担这一切,痛苦和过于巨大的幸福。荷尔德林生活于其中、将其吟颂成诗的「基本情绪」,在人民中找不到回响。它必须「加以调整」[um-gestimmt]。「这批头胎新生儿,必须在为调整当时占统治地位的、蹒跚而行的情绪而进行的战斗中牺牲自己。他们就是那些诗人,在其寓言 [Sagen]中,他们把一个民族的未来的亲身存在道入其历史之中 [das kuenftige Seyn eines Volkes in seine Geschichte voraussprechen],他们的声音命里注定被人忽视(同上,一四六页)。

海德格尔说,「他们就是那些诗人」。但他所指的也包括「那些思想家......」。因此,这也是海德格尔给自己描绘的一幅自画像。因为他想让人们把他自己也看作和荷尔德林的同路人,他也向「诸神的雷暴」开放自身,而且受到亲身存在的闪电[Blitz des Seyns]的打击。他也为人民的无灾患的困境而日夜操劳。他也为人民「创造」了一个作品,但是没有受到正确的对待。「我在他们那儿派不上用场」,海德格尔一语双关地引用着荷尔德林的话,接着提到正在进行的革命﹕「德国人对这令人恐惧的言辞充耳不闻,这还会持续多久﹖如果人生此在的巨大转变尚不能擦亮你们的眼睛的话,你长着耳朵又能听到甚么呢﹖」(同上,第一三六页)

这里又是那「伟大的转变」,纳綷\主义起义的形而上学革命。这肯定就是那本真本己的时刻了。因为新的「亲身存在的奠基者荷尔德林终于应该有了知音。荷尔德林在冒险中走在人民的前头,「又一次大量地动用诸神,以便创造如一个历史的世界。」(同上,二二一页)

海德格尔又一次庆祝伟大的「起义」。如果这世界历史的时刻曾属于荷尔德林的话,为甚么就不会有属于海德格尔的时刻﹗但海德格尔清楚,他当校长失败之后,直接的政治行动,「组织活动和行政管理活动」已与他无缘。他的任务是用「另外一种形而上学,即亲身存在的新的基础经验 [eine neue Grunderfahrung des Seyns]」来服务于这个起义。」(同上,一九五页)

半年之后,在《形而上学导论》的课堂上,海德格尔描述了,这个「起义」如何受到世界历史的大趋势的威胁,以致有被窒息的可能。在这里,他大胆地对时代提出了现实的哲学诊断。在他的想法中占中心地位的,是被他称之为「思想精神失去力量的进程」[die Entmachtung des Geistes]。(海德格尔《形而上学导论》,一九八七年,德文版,第三四页)首先思想精神被压缩为工具理性,按海德格尔的说法,成为「智能」[Intelligenz]。〔三三六〕它只管「对现成给定的东西进行计算和观察,以及如何可能重新改变和生产它们。」其次,这种只知计算的「智能」,又被当作一种世界观、一种意识形态教条来使用。在这里他提到了马克思主义和技术迷信,也提到民族种族主义 [voelkischer Rassismus]。「不论这种『智能』服从于物质的生产关系规定和统治(如在马克思主义中),还是服务于对一切已有的规律性的明智的整理和解释(如在实证主义中),或是在对民族的众人和种族进行有组织的控制活动中实现这种服从」,(同上三六页)精神进程的力量总是已经丧失了它的自由活动性,以及以自身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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