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的想象力(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光处理鸡尾酒这样的具体经验事实。一种不动心的目光,萨特说他面对彼埃尔的痛苦就像面对眼前墨水瓶的颜色一样,这像一种超出欲望的欲望,现象学的目光杀死了朴素的目光。“我同情彼埃尔”,“我恨保罗”,这样的心情平台肯定属于非反思的态度。现象学的目光求助于念头的瞬间转变,而在这个时候,世界上的一切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在非反思的平台上,我去帮助彼埃尔,这是因为他正处于困难中。但如果我突然转移到反思的状态......吸引我的就不是彼埃尔,而是持久出现在我面前的我乐于助人的意识”(萨特,1985,第42页)。进一步说,反思抓住的是心情本身,而不是心情的物质承担者。如果我恨彼埃尔,被反思的心情所抓住的,是“恨”本身而不是彼埃尔,这正是现象学的目光。这种恨的效果是绝对真实的,尽管在实际生活中很可能是我误解了彼埃尔,我确实不应该恨他。所以,对我来说,这个被恨的对象实际上是不透明的。我与恨的关系,是我与他人关系之一种。反思中对恨的经验,就像当彼埃尔出现时我突然感到惊慌失措,有深深的排斥感。注意,萨特这里强调的,实际是瞬间和偶然的感受,所以他又把这里的排斥或厌恶与恨加以区别:恨的原因可能会追溯到从前的实际生活,但现象学的目光并不在理论上讨论原因,厌恶感是由事物的不透明性和陌生状态突然产生的,所以这决不排除我转而又喜欢彼埃尔。 
  
胡塞尔在提出现象学还原概念时,本来是一个具有认识论意义的范畴。但萨特增补了胡塞尔的一句话,即现象学家是对事物的存在问题不感兴趣的旁观者,“不感兴趣”是胡塞尔著作中不多见的表露感情的语言。我设想萨特确实用心体会了这个“不感兴趣”而且又激动得脸都白了。我的根据是萨特据此写出他第一部也是他最出色的小说《恶心》,而在他各种文体的著作中,又多次用到同义词degout,意为失去食欲、对被吃的东西(可以延伸到被爱的人、事物的使用价值、事情的因果关系、事业的意义等等)厌恶、反感等。我可以恨,但我对恨本身不感兴趣。不感兴趣成为我的生活方式,但这决不意味着我失去热情。使我厌恶的东西同时在我之内(因为无论这种感受是否真有道理但对我来说是绝对真实的)又在我之外(因为它对我绝对不透明)。总之,感受过的,就是最真实的经历,即使这感受实际不过是一相情愿,是幻想。 
  
朴素的意识充满惰性,反思则唤醒同一素材的活力,它具有神奇的魔力,变化着目光所审视的事物的形状。反思状态能永远保持经验的新鲜状态,就好像从无中生有。时间是由一个个分离的瞬间拼凑而成的,今日之我决非昨日之我。柏格森的时间之绵延乃时间之创造。这又是时间的不透明性,即我们不可能真切的回忆过去和预见未来。萨特为不透明性起了另一个名字,虚无。或者,“存在”不是它所是的东西,或“存在”是它所不是的东西。任何事物,当被一层层剥离了使用价值之后,它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壳。反思赋予这个空壳新的内容和活力,这很像是眩晕或陶醉状态,“完美”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这又是不断超越的或不断外在的关系,这种关系不但与时间问题联系起来,而且也超越了胡塞尔现象学之内在的时间意识,因为超越是与他者的关系。我并不认识我自己,我是我自己的他者,犹如我是我自己的巫师。我同时经历着令我难以忍受且让我陶醉的事情。所谓喜欢新鲜感受,就是热衷于震惊、灾难、毁灭、精神创伤,如此等等。 
  
由于“我”经历了现象学还原,所以,我的感情状态不再是专属于我的。“我”丧我,结果,我成为一个被“我”描述的对象。人称代词在不知觉中发生了形状的改变。这时,“我”对我顿时变得陌生起来、不透明,“我”对我感到恶心、眩晕。换句话说,现象学的目光(思想)是“我”的生产者,而不是我生出思想。“吾丧我”,或我变成“我”的描述对象,它的严重性在于“我是我的他者”。自生的、意外降临的、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的念头把我收拢过来,而我不是这些念头的创造者。是的,这些念头属于非个人化的无意识,它不知疲倦地创造新的存在。用新的存在搁置(还原、逃避)旧的存在,就像过生日的感觉(不是今天的今天)。尼采的永世轮回,成为无休止的逃避,在摆脱中获得意外而丰富的惊喜。这些,就是自我的超越性。这里,有一个持续创造性的平台,它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或真实。这些,就是现象学还原所创造的奇迹。 
  
  
                                   二 
  
1952年,巴黎著名的伽利玛出版社发表了萨特将近600页的巨著《圣.热内:喜剧演员与受难者》,这是一本奇书,至今没有中文译本,甚至也难觅评论。因为这本书不好归类,表面看好像是对热内生平及其作品的评论,其实是一部充满智慧的哲学著作。把这本书与萨特《自我的超越性》联系起来,会使阅读者有出乎意料的奇思妙想。 
  
萨特把哲学引回到它的本色,一些爱智慧的箴言。表面上,热内像普通人一样,一天天重复着生活,但是,这种“再活”的态度,是活在片刻,是灾难性的充满精神创伤的片刻。活着的死与死了的活,时间的“前”、“当下”、“后”矛盾且荒谬地交互一起。词语的本色在热内这里发生了性质变化,因为他同时是职业小偷和天才作家。萨特以自相矛盾的笔调描述热内:热内是人世间受难的喜剧演员,经受着完美的折磨,在偷窃和破坏中陶醉自己。偷与被偷融为一起的片刻,就像杀人与被杀、思想与被思想须臾不分。萨特正是把这些精神状态称为“神圣”。神圣又是令人恐怖的生死或死生交替的变形生活。热内从小就丧失了父母,从此“没有来源”,在上帝的旨意下他无人管教,成为一个小流氓。这又是神圣的,是热内的复活仪式,因为他是已经被社会抛弃在坟墓里的死人,生活在社会的阴暗面。天才作家热内作品里的几乎所有角色(乞丐、惯偷、流浪汉、妓女等等),都是这样的“死人”。“他的作品里堆满了对死的思考”(萨特,1952,第10页)。就像海德格尔说的,“面对死亡的存在。”死的在,躲在阴暗角落里,没有阳光。但热内偏说这里有黑色的光,所有令人恐怖的灾难都是奇迹。对让人惊讶的事有兴趣,即使它是精神创伤。比如,复活,不就是死的变形?复活,就是在生命的每一时刻,都可以重新开始,就像作为一个恶人、惯偷,热内同时是一个伟大作家。这种变态令他痴迷神往,因为他总不是他所是的人,或者,他总是他所不是的人,因为他总生活在片刻,而片刻各有不同:他是罪犯、诗人、同性恋者。总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现自相矛盾:这事怎么可能是他(她)干的呢?但这事情真切地就是她(他)干的!快活复无聊,无聊复焦虑,焦虑复快活。身份的改变,不就是人的一次小小的死亡?游戏的结束?“快活得要死了!”“死”,总与极度快乐连接一起。萨特这里又一次提到尼采的“永世轮回”,时间的象征,它使我们呼唤的所谓“历史”,总被还原为像一个又一个神话事件,就像过生日时的感觉,像不是今天的今天。这,就是自古至今重复的日子。 
  
热内生活在社会底层,但他没有过一天世俗的日子,他的每一天都是“神圣”的。在常人看来,他的日子是再俗气不过了,但他每每与时时接触的日常事物保持着距离。他想忘记那些物件的名字,因为那是一些令他心弛神往的不透明的存在,就像他“没有看见”他所看见的东西,就像他“看见了”他所看不见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不可能呢?因为热内是天生的现象学家,他有一些陌生而奇怪的印象,他的作品就专门写这些印象。热内需要却不想拥有他偷来的东西,在念头上与这些东西保持着距离,就好像是为了偷而偷。偷是他的使命,是来自上天的神谕。“为了偷而偷”的小偷,是小偷中的现象学家,因为这是一种反思的态度。热内祈祷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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