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气象浑成”正因为是重生意、圆融和乐之大美,一种充满崇高精神、神圣性质的阳刚之美,就充分发展和深化了意境理论。这种发展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象外之象”领域的拓展,另一个是对如何把握这种审美意象的方式之探讨。就第一方面而言,虽然没有汉唐的雄伟壮观之“物”的“大美”,但更有着在日常百姓生活的细小器物鸟虫等等之中去感悟“大美”之宇宙情怀,也有着深入开发心灵内在精神境界的“大美”意象。在此,我们可以从宋代审美实践中找到大量的事例,朱熹的审美实践也是如此。譬如朱熹在创作中常常以日常生活屑微末节之小事来阐发其理趣,以寄托作者之情怀。在其《云谷》诸诗篇中就是如此。对于后一方面,可以说是宋代审美理论的突出成就,尤其是朱熹以“涵泳”为核心的把握这种“象外之象”之方法论。此外严羽的“妙悟”和“活参”也是这一性质的审美接受理论。我们知道审美活动总是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审美创造与审美鉴赏、意义与接受等相互运动不断生成的过程。任何一种审美意象的完成都不是一次性的,也不可能是定型的纯客观的,特别是“大音”“大象”“象外之象”“味外之味”等这样的审美意象,更是要调动审美主体的心理、生理乃至整个生命去消融、去体验,真正达到一种“有无之境”的精神状态。这一“涵泳”方法对于清代的桐城派的审美接受理论是有很大影响的。这两方面恰好是以朱熹为代表的宋代美学对于中国古典美学理论的重大贡献。
“气象浑成”也是宋代审美精神的重要理论结晶,已是宋代审美意趣、审美评价、审美标准之基本精神。如叶梦得“气象雄浑”、严羽“气象混沌”“气象浑厚”、姜白石“气象浑厚”等。“气象浑成”和“平淡”精神一样代表着宋代审美理论对中国传统“中和”美学的整体推进。
注释:
[1] 《朱子语类》卷52,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261页。
[2] 《朱子语类》卷52,第1246页。
[3] 《周易正义》《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12月第1版,第258页。
[4] 《船山全书》第二册,岳麓书社1988年2月第1版,第411页。
[5] 《二十二子》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3月第1版,第895页。
[6] 《朱子语类》卷二,第30页。
[7] 汪涌豪:《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体系——范畴论》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3月第1版,第479页。
[8] 《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五册,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22页。
[9] 关于“气象”与“意境”将由另文探讨。
[10]《二程集》卷十八,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97页。
[11] 同上,第136页。
[12] 《仁术》《朱熹集》四川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85页。
[13] 《曾点》《朱熹集》第5739页。
[14] 《春日》《朱熹集》第88页。
[15] 宋代强幼安、周紫芝、叶梦得、许颐、周必大、朱熹、陈善、陈模、吴沆等人皆有关于“气象”之论,而严羽论述最多。(见黄霖等著《原人论》第196页,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年5月第一版)
[16] 《跋十七帖》《朱熹集》第4322页。
[17] 《对床夜语》卷二,《历代诗话续编》第420页。
[18] 《沧浪诗话·诗辩》见何文焕《历代诗话》第687页。
[19] 《朱子语类》卷13,第243页。
[20] 根据《大辞典》“浑成”条的解说,“浑然一体,不见雕琢的痕迹。《盛熙明·图画考·笔法》‘笔迹不浑成,谓之疏,疏则无真意。’《况周颐·宋词三百首序》‘以浑成之一境为学人必赴之境,更有进于浑成者,要非可躐而至,此关系学力者也。’”(《大辞典》台湾三民书局1985年8月初版,第2700页。)
[21] 《四书章句集注》第102页。
[22] 《二十四诗品》《历代诗话》第38页。
[23] 《朱子语类》卷6,第111页。
[24] 《朱子语类》卷6,第115页。
[25] 《朱子语类》卷6,第114页。
[26] 《六先生画像赞·明道先生》《朱熹集》第4385页。
[27] 《朱熹集》第1410页。
[28] 《送林熙之诗五首》之二,《朱熹集》卷六,第251页。
[29] 《朱子语类》卷44,第1138页。
[30] 《四书章句集注》第51页。
[31] 《四书章句集注》第101页。
[32] 《朱熹集》第35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