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珍禽“倒挂鳥”考(4)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7
四十四種,沒有一種棲息在中國境內。而在今天尚存的四十餘種極樂鳥中,除五種分別分佈在蘇拉威西島和澳大利亞大陸北部外,其餘都生活在伊里安亦新幾內亞島。[53]也就是說,除了不知方位的“百花”外,無論“下港”、“思吉港”、“浡泥”,都不是極樂鳥亦“倒挂鳥”的真正棲息地。不過,就中國船隻來說,當宋、元之際,東南方所至就已距今伊里安島不遠,而包今蘇拉威西(Sulawesi)島。其一所在爲今印度尼西亞馬魯古省會安汶(Ambon)市附近的“文魯古國”,別一所在爲今位於努沙登加拉(Nusa Tenggara)群島、東帝汶首都帝力(Dilly)市附近的“地漫國”。《大德南海志》卷七〈諸番國〉:“單重布囉國管大東洋:論杜,三啞思,沙囉溝、塔不辛地,沙棚溝,塗離,遍奴忻,勿里心,王琶華,都蘆辛,囉愇,西夷塗,質黎,故梅,訖丁銀,呼蘆漫頭,琶塞,故提,頻底賢,孟嘉失,烏譚麻,蘇華公,文魯古,盟崖、盤檀。闍婆國管大東洋:孫條,陀雜,白花灣,淡墨,熙寧,囉心,重伽蘆,不直幹,陀達,蒲盤,布提,不者囉幹,打工,琶離,故鸞,火山,地漫”。[54]
當中世紀,東南亞存在著不定期的“珍禽市場”。正是存在這樣的市場,遂使有些地方君主的治下見有從他處捕來出售的“稀奇”動物。除了“倒挂鳥”—“藍極樂鳥”外,中國也曾引進過其他今天只在澳州大陸及島嶼上才有的物種。《弇洲四部續稿》卷一〈白鸚鵡賦〉:“《北戶錄》、《桂海虞衡志》皆稱:白者(鸚鵡)稍大於鸚鵡,冠有五羽若萱華,作輕黃色,怒則張,尾截於鴿,外粉內蜜。余(王世貞)從友人徐子與所見之,果爾。而靈慧秀俊,依人可憐”。[55]這正是屬於鸚形目鳳頭鸚鵡科、又名“葵花鳥”的“葵花鸚鵡”亦“葵花鳳頭鸚鵡”的寫實。《鳥》〈非雀形目〉:“葵花鳳頭鸚鵡(Cacatua galerita),身長三十五釐米。冠羽直立,喙有力,羽色純白,腿足短而強健,尾短圓。在農田等開闊的地面覓食種子、嫩芽、葉片和果實,或用喙掘食根、快莖和球莖,因而雪白的羽毛上常沾有泥土。常集成大群,發出尖厲的鳴叫,晚上棲宿在樹上,炎熱的中午也在樹上休息。地理分佈:新幾內亞、澳大利亞[北部、東部、南部沿海]”。[56]當然,不是沒有另一種可能:當初,葵花鸚鵡的分佈範圍遠較今天爲廣。不過,基於這是一種擁有廣泛適應能力的種群,特別是具有在人類居住的環境裏生息繁衍的能力,在許多區域內“絕種”是很難想象的。
必須指出:“倒挂”還是哺乳綱翼手目動物蝙蝠的別名。[57]蔡縧《鐵圍山叢談》卷六:“靖康初,貶邵陵(邵州),始發自長沙(潭州),歇一方亭。方坐,忽有類鴉、鴿從房中飛掠吾身過者。迹其蹤,乃在堂中後空舍而倒懸,則知其爲伏翼矣,大爲之憾愴。俄遷嶺外博白,暇日適與客行天慶祠,才升殿,則觀梁間累然倒懸者以十數,偷眼伺人,久忽飛去”。[58]毛色如“鴉鴿”般黑、“倒懸”於棄屋梁上者,當然只能是蝙蝠了。至於將“倒挂鳥”命名爲“羅浮鳳”,將“五色雀”附會作“倒挂鳥”,也不是完全地“無中生有”。[59]由“羅浮山”之梅花聯繫“綠毛么鳳”,這在元、明墨客的作品中並非罕見。胡奎《斗南老人集》卷四〈題梅花村民爲嚴司徴作〉、〈題張文顯梅月山齋詩卷〉、卷五〈題梅〉:“我昨夢入梅華邨,清晨有客來扣門。平生愛種羅浮樹,仿佛羅浮洞中路。積雪擁門三尺深,漁歌樵唱無尋處。主翁杖策何逍遙!出門一色皆瓊瑤。縞衣仙人夜相訪,綠毛么鳳鳴交交”。“盈盈羅浮華,皎皎羅浮月。渺渺羅浮雲,粲粲羅浮雪。我昔夢入羅浮天,縞衣仙子神飄然。綠毛么鳳隔花語,別來仿佛三千年。子今贈我雲錦箋,何以報之瓊瑤篇?相思一夜月如練,歲寒長見春風面”。“曾過羅浮月下村,綠毛么鳳立黃昏,如何也作三生夢?飛繞梨花一片雲”。[60]
自從爲西方人所知悉,極樂鳥遭受了空前的“浩劫”。《澳洲動物探奇》六〈訪極樂鳥之鄉,到石器時代人家作客〉:“十九世紀下半葉,在建立了德國殖民統治的頭五年,在新幾內亞島上打死五萬多隻極樂鳥,用它們的羽毛裝飾女人的帽子。到了二十世紀,還在繼續向外運送極樂鳥的毛皮,例如一九一一年,輸出了七千多件”。[61]早些時候,它們也曾由葡萄牙人帶到廣州及其居住的“香山嶴”亦“澳門”。王士禎《精華錄》卷九〈廣州竹枝〉:“佛桑花下小迴廊,曲院深深牡蠣牆。細爇海沈銀葉火,金籠倒挂試收香”。[62]王士禎《池北偶談》卷二一〈香山嶴〉:“嶴門在香山縣大海中,忽起一石埂,廣十餘丈,長六里許,首尾相屬不斷,如蓮之有莖。中途甕城名關閘,踰之抵嶴門,則如蓮菂”。“明萬曆中,有大西洋人至此樂之,遂請濠鏡爲澳,而就二灣停舶,久之,益自彼國遣衆聚居,歲輸稅五百金。本朝除之,番人安其業者已數世”。“花有貝多羅丁香,禽有五色鸚鵡、么鳳倒挂,獸有獴獖、短狗”。[63]對於人與鳥之間的關係,不妨聽一聽蘇軾的告誡。《東坡志林》卷二:“有野老言:鳥雀去人太遠,則其子有蛇、鼠、狐狸、鴟、鳶之憂,人既不殺,則自近人者,欲免此害也。由是觀之,異時鳥鵲巢不敢近人者,以人爲甚於蛇、鼠之類也,苛政猛於虎,信哉”![64]


 
[1] 北京,中華書局《唐宋筆記史料叢刊》趙守儼點校本,一九七九年,頁168。
[2]《叢書集成初編》本,頁171、172。
[3]北京,中華書局句斷本,一九六○年,頁5326。
[4]《四庫全書》本,頁10下。
[5]吳景旭《歷代詩話》卷一九〈桐花鳳〉,《四庫全書》本,頁10下:“喬子曠〈寄女子黃觀〉:那能飛作桐花鳳?一集佳人白玉釵”。
[6]乾隆刊本,頁8下。
[7]《四庫全書》本,頁10上。
[8]《四部叢刊初編》景印萬曆刊本,頁8下。
[9]《四庫全書》本,頁7下、8上。
[10]北京,語文出版社《二蘇全書》本,二○○一年,頁8—470、7—549。
[11]《四庫全書》本,頁4上。
[12]《四部叢刊初編》景印弘治刊本,頁10上。
[13]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景泰刊本,430下、448下。
[14]《四庫全書》本,頁1上、下。
[15]《四部叢刊初編》景印宋刊本,頁5上、7上。
[16]《四庫全書》本,頁29上、下。
[17]《四庫全書》本,頁16上、下。
[18]《四庫全書》本,頁22下。
[19]《弇洲四部續稿》卷一〈紅倒挂鳥賦〉,臺北,文海出版社《明人文集叢刊第一期》影印崇禎刊本,頁492:“然其至也,李之儀以爲十二月,而李德裕乃以爲暮春,[蘇]子瞻(軾)之[〈西江月〉]詞綠,而之儀之[〈阮郎歸〉]詞白,差小不同。考《桂海虞衡志》,則謂有五色倒挂鳥,極馴狎可愛,而一種奇者,晝則能聚諸香羽間,夜分倒懸于架,徐出之。今不聞成都有此鳥,疑德裕所謂桐花五色靈禽者別爲一物”。
[20]頁9—178、179。
[21]北京,語文出版社《二蘇全書》本,二○○一年,頁10—304
[22]北京,中華書局《唐宋史料筆記叢刊》蕭魯陽點校本,一九八三年,頁113。
[23]《四庫全書》本,頁7上、下。
[24]《四庫全書》本,頁11上、3下。
[25]《四庫全書》本,頁22上、下。
[26]《四庫全書》本,頁17上。
[27]《四庫全書》本,頁23上。
[28]《四庫全書》本,頁15上。
[29]《四庫全書》本,頁14上、下。
[30]《四庫全書》本,頁29下、30上。
[31]《四庫全書》本,頁9下。
[32]《四部叢刊初編》景印景泰刊本,頁7上。
[33]《四庫全書》本,頁15下、16上。
[34] 上海古籍出版社《宋元筆記叢書》朱偉國校點本,一九八九年,頁29、30。
[35]《四庫全書》本,頁5上。
[36]北京大學出版社《國朝典故》許大齡、王天有點校本,一九八七年,頁2075。
[37]濟南,齊魯書社《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影印康熙刊本,頁500下。
[38]濟南,齊魯書社《四庫全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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