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丧失了伦理性的市民社会的战场之上,盘踞着是这个系统中自发的规则:在需要的体系中人各自为战,追逐个体私利的同时要求他看到主体问的相互关系以避免灾难性的结果,黑格尔把这种普遍性看成是“被承认的东西”,“它使得孤立的和抽象的需要以及满足的手段与方法都成为具体的,即社会的。”。市民社被描述为一个需要的体系,它同时也被看作是现代世界的特产。但是由于误把国家当成单个人之间的统一,时代反思的错误就在于它混淆了市民社会和国家,这一错误使得这种反思其实是单纯地肯定现代世界的原则,也就是说,它没能立足于整个时代之上。尽管黑格尔强调哲学的“罗陀斯”,但是他还是令人惊叹地超越_r它。如同他清醒地看到主体性原则的双刃效果那样,他也已经把握到,现代世界的生产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方面,生活资料以劳动为中介,但是劳动的组织形式多样化了,在劳动分工日益明显的基础上提高了生产效率,追逐私利也从传统道德中解放出来成为了在私法领域内合法的追求,进而整个生产方式也合法化了;另一方面,“生产的抽象化使劳动越来越机械化,到了最后人就可以走开而让机械来代替他。”@值得注意的是,黑格尔没有把这种生产方式进一步加以概念化,点到为止的做法颇为耐人寻味。很明显黑格尔曾经思考过在这种生产方式下所带来的种种危机。
特殊性和普遍性的统一首先表现在了市民社会的等级当中。黑格尔没有使用政治经济学的“阶级”概念而是继续沿用传统的“等级”,他想强调的是贯穿在等级中的伦理要素。市民社会无法通过自我调节来克服自身的矛盾,在黑格尔看来,市民社会的缺陷在于市民社会表面上瓦解了伦理。由于这个前提必须得到坚持,即作为人不仅仅是特殊的,要求承认的希望就表明他属于一个整体,所以我们从功能上看,这种普遍要求就将使得伦理复归于市民社会,但是从严格的黑格尔角度看,“复归”显然是不当的用词,因为伦理在整个运动中是本质性的。事实上黑格尔打算用伦理来表达已经发生了分裂的道德与法律的重新统一,这个企图仅从《法哲学原理》的组织结构上就得到了反映:抽象法、道德、伦理。在市民社会被扬弃的过程中,伦理的要素获得了发展,比如:从个体角度上看,致力于一个打了折扣的普遍目的之同业工会成员获得了承认,补偿了现代国家中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之间的分裂,普遍等级和农业等级中固有的伦理也得到了保存;家庭分解为个人,而个人在市民社会中重新结合为等级……直接伦理从破坏中恢复为得到发展的伦理,为过渡到伦理理念的现实一一国家做好了准备。
在对市民社会的展示中,黑格尔实际上呈现的是现代世界的图景,而这是一个悲喜剧同时开演的舞台。主体性原则一方面破坏了自然伦理,另一方面却又促使了伦理的发展。对于人类来说,理性在其意义转变的历史过程中破坏了自身原始的统一体:反思把人从类存在中分裂出来,也把自我一分为二,而这个现代世界正是这种分裂的理性的现实世界。启蒙毫无保留地肯定了这个分裂,所以它是半途而废的,黑格尔恰好是回过头来抓住了理性所固有的统一力量来批判启蒙,他批评康德“要我们做我们自己的奴隶”,因为理性和感性一旦被看作是根本分裂的东西,理性法则也就成为了外在的命令和权威。黑格尔寻求新统一之路,在这个统一中,民众应该变得理性化,而哲学家则应该变得感性化。实际上黑格尔向我们展示了一种危机经验,然而他本应该在触及现代世界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变革的时候,进一步展开哲学批判的力量,可是他在刚刚触及问题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哲学的任务在于理解存在的东西,因为存在的东西就是理性。就个人来说,每个人都是他那个时代的产儿。哲学也是这样,它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于是,哲学悄悄放弃了它对于应然的诉求转而在转瞬即逝的假象中寻找永恒的本质……相比于现实而言,认识总是迟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