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复书与別纸(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1
。近年陈静《“别纸”考释》一文则对别纸的源流演变作了更全面细致的考察。他提出,从古籍使用的情况看,“别纸”大约有四种用法:1.另外的纸,另一张纸;2.另一封信;3.复书第二纸的别称;4.文件的附件,多指书信的附件[6]。他的考察,无疑使对别纸的认识深入了。但是,别纸的用法究竟是否完全如陈静所说,其意义何在?这里笔者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陈静所说别纸有四义,其中作为“另一封信”的含义,是以魏晋南北朝史料为依据的。如举《三国志》卷四七《吴书·吴主传第二》裴松之注引《吴历》:

  曹公出濡须,作油船,夜渡洲上。权以水军围取,得三千余人,其没溺者亦数千人。权数挑战,公坚守不出。权乃自来,乘轻船,从濡须口入公军。诸将皆以为是挑战者,欲击之。公曰:“此必孙权欲身见吾军部伍也。”敕军中皆精严,弓弩不得妄发。权行五六里,回还作鼓吹。公见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喟然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权为笺与曹公,说:“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别纸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公语诸将曰:“孙权不欺孤。”乃徹(撤)军还。

这里的别纸,陈静引王世贞《尺牍清裁》指出是孙权《与曹操》尺牍显然是对的,但认为是“相对于孙权给曹操的第一封笺而言的另一封信”则似乎根据不足。在这一点上可作参考的是同书卷六十《吴书·贺全吕周钟离传第十五》,内言周鲂“令谲挑魏大司马扬州牧曹休。鲂答,恐民帅小丑不足仗任,事或漏泄,不能致休,乞遣亲人赍笺七条以诱休”:

  其一曰:“鲂以千载徼幸,得备州民,远隔江川,敬恪未显,瞻望云景,天实为之。精诚微薄,名位不昭,虽怀焦渴,曷缘见明?狐死首丘,人情恋本,而逼所制,奉觌礼违。每独矫首西顾,未尝不寤寐劳叹,展转反侧也。今因隙穴之际,得陈宿昔之志,非神启之,岂能致此。不胜翘企,万里托命。谨遣亲人董岑、邵南等托叛奉塍。时事变故,列于别纸,惟明公君侯垂日月之光,照远民之趣,永令归命者有所戴赖。”

周鲂所说“时事变故,列于别纸”的内容,根据本传对“赍笺七条”的全文记载,原来就是后面另纸所书写的六条。而且本传还说到周鲂另向吴主上密表,内称自己“竭尽顽弊,撰立笺草以诳诱休者,如别纸。……谨拜表以闻,并呈笺草”,说明是将上述“笺草”作为“别纸”附在表后,报告孙权。所以别纸的意思就是同一书信的另纸,而所谓“七条”其实是从各方面摆明形势利害,而且一条述一事,一事乃一层,观其形式恐怕已是晚唐五代“重叠别纸”的滥觞。
  这里别纸既专指同一书信之另纸,则见于同一时代的孙权给曹操的“别纸”,我推测是相同含义而不指“另一封信”。
  以此类推,《南史》卷四二《豫章文献王嶷传》中豫章王嶷让居邸给太子的“别纸”也是同样。其原文曰:

  又启曰:“北第旧邸,本自甚华,臣往岁作小眠斋,皆补接为办,无乖格制。要是柽栢之华,一时新净,东府又有此斋,亦为华屋,而臣顿有二处住止,下情窃所未安。讯访东宫玄圃,乃有栢屋,制甚古拙,臣乃欲坏取以奉太子,非但失之于前,且补接既多,不可见移,亦恐外物或为异论,不审可有垂许送东府斋理不?”上答曰:“见别纸,汝劳疾,亦复那得不动,何意为作烦长启事。”竟不从。

这里皇帝(齐武帝)“答曰”的一段话,《南齐书》卷二二同人传作“茹亮今启汝所怀及见别纸,汝劳疾亦复那得不动,何意为作烦长启事”。陈文认为,所说“别纸”是指萧嶷在上述让屋的长启之外另作的《疾笃启》。据同传,萧嶷死前确曾作《疾笃启》,但那已是永明十年(492),而《南史》和《南齐书》本传记上件让启却是在永明元、二年。据《南齐书》传称其永明元年上手启已有“自倾以来,宿疾稍缠,心律恍惚,表于容状,视此根候,常恐命不胜恩”语。所以“劳疾”未必是指“疾笃”。另外据让启中有“前侍幸[萧]顺之宅”语,根据史料所载萧顺之死的年代,作启时间即使不在元、二年,也不会超过永明八年[7]。因此,别纸不会是指《疾笃启》,而是指让屋的“烦长启事”本身。
  那麽,为什麽要称让启为别纸呢?这是因为,让启可能是萧嶷同时上齐武帝书中的一件。例如上揭永明元年手启就是因其授官“领太子太傅,解中书监,余如故”而上。启中说道“陛下同生十余,今唯臣而已,友于之爱,岂当独臣钟其龙遇。别奉启事,仰乞恩照”;所谓“别奉启事”也是别纸。试想授官当有谢表,或按规定有其他公文程式。然启中言事,甚及于私,与固定格式的公文体例不合,故别附于外,于是便有了所谓别纸。作为“烦长启事”的让启情况大体相类,而周鲂所上孙权表外的“笺草”七条也是同样性质。这种公文之外“别纸”的使用也许就是杜氏书仪所谓“齐梁之际,另立标统”之一吧。因此笔者认为,根据文书和文献,“别纸”除了作为“另一张纸”的本意之外,从它出现时始,最基本的含义就是一封书信的另件或另纸,也就是上述第三第四意的综合,它是一个专有名词而非泛指,特别是用在官牍中的时候。



三 别纸作为官场酬应和专文叙事的应用

  关于别纸的具体运用,陈文已引述P.3906书仪所说:

凡修书,先修寒温,后便明体气,别纸最后。

并指出别纸应当放在寒暄时节天气、问候身体平安的礼仪之后,而且要与这些套话分开,另成一个部分,按照这一规定,别纸其实是和吉凶书仪中的吉仪复书很像。例如前揭吐鲁番出土高昌书仪中的《与伯书》前纸有“便及春中,伏惟增怀。渐暄,不审伯尊[体]何如,不奉动止,下情倾(?)驰”语,就是专门用于“修寒温,明体气”的。此外更有通婚书。如陈文已指出,敦煌P.3909《通婚书、今时礼书本》中已明确将“别纸”作为通婚书和女家答婚书的复书第二纸,而它的前一纸,本来也是“修寒温,明体气”的,正式求婚的意思都是放在第二纸当中。
  《月仪》或者朋友性质的《相闻仪》等大体也不违背这一原则。如索靖《月仪帖》“正月具书”的“大蔟布气,景风微发,顺便绥宁,无恙幸甚”等就都是寒暄问候语,而下纸才轮到畅叙友情和对朋友渴想之意。因此在这个意义上,别纸和复书不过是对同一事物的不同称呼罢了。它所遵循的原则和原来吉仪复书完全一样。不过,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如陈静所说,由于如“孟春犹寒,伏惟某官尊体动止万福”一类套话尽人皆知,所以在书仪中便往往可以省略,尽剩“别纸”作为主要内容。这样别纸便有了独立而特殊的作用,而且别纸的内容大多不重复,没有特别的限制,这又是它们与固定格式的复书不尽相同之处。二是别纸在唐代出现的时间。唐代前期的书仪中只见复书而不见,别纸一称更多地是出现在唐后期五代,而且多是在官牍文范或称表状笺启书仪中,这种情况几乎很少例外。
  出现在官牍文范或表状笺启书仪中的别纸,甚至成为某种官文的别称。《新唐书》卷六○记有薛逢《别纸》十三卷(《通志》卷七○又载有《薛逢刀笔》一卷)。薛逢,新旧《唐书·文苑(文艺)传》言其曾为河中节度使崔铉从事,后入朝历侍御史、尚书郎,官至秘书监。别纸或者“刀笔”,应当就是他任藩镇记室或入朝后代他人或自己的官场应酬之作。今《全唐文》和《唐文拾遗》仅存其文十六篇,内有书、启等十三篇,均不以“别纸”为名。不过,这些书启大都直叙其事,并无寒暄问候语,如《谢西川白相公寄赐新诗书》直言“伏蒙仁恩,猥垂下顾,兼赐新诗三十首”,《上崔相公(铉)罢相启》也是从头即慰罢相事,不知其中是否有省却第一纸问候语的“别纸”在内。此外标明别纸的,还有存世如崔致远《桂苑笔耕集》中《上座主尚书别纸》、《贺除礼部尚书别纸》、《济源别纸》、《迎楚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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