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深夜,S90号鱼雷艇试图利用月黑风高夜悄悄逃出交战区域。因为胶州湾是德军布雷防御区域,他们熟悉地形和安全的航道,这首鱼雷船熄灯航行,成功地逃出日舰封锁,驶到了塔连岛附近海域。就在此时,S90号鱼雷艇发现前方有一艘日本的巡洋舰,桅灯亮着,甲板上只有几个放哨的海军,完全处于无戒备的睡梦之中。
原来这首巡洋舰是为日本立下战功的“高千穗”号,同时,这艘战舰也浸透了中国人的历史血泪。该舰于1885年购自英国,参加过甲午海战,侵略过台湾,参加过日俄战争。这艘巡洋舰长期驻扎在台湾基隆,日俄战争之后退出了主力战舰系列,编为后备训练舰。日德战争爆发后,该舰重新加入作战序列,参与日军第二舰队封锁胶州湾的军事行动。此时,沉睡的“高千穗”号还没有意识到悄悄逼近的致命危险。
S90号鱼雷艇决定对它发动突然袭击。
S90号鱼雷艇装有三颗鱼雷,在距离五百米处发射了一颗,没有击中。S90号鱼雷艇又悄悄靠近,发射了第二颗,鱼雷击中了“高千穗”号的中部,但并没有对它形成毁灭性打击。于是,又发射了第三颗。这次鱼雷击中了“高千穗”号的尾部,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几分钟后,“高千穗”号沉没海底,舰长和284名海军全部阵亡。本来,第三颗鱼雷是不足以令“高千穗”号在几分钟内完全沉没的,只因日本海军在排除德军水雷时,将水雷集中放在船尾,S90号鱼雷艇发射的第三颗鱼雷,恰好击中了水雷的位置。
S90号鱼雷艇害怕被发觉的日本战舰报复攻击,于是一路南下,闯入日照石臼所海口的山后庄东沙滩,并自行炸毁。舰长普卢乃尔率领61名官兵登岸,向中国政府表示愿意弃船缴械,请求保护。德国官兵在解除武装后,被押送至德国驻南京领事馆,不久即被允许回国。
S90号鱼雷艇的行动,在德国被视为英雄,在中国也引起了巨大轰动。当时传闻这艘鱼雷艇安全到达了上海——从中也可看出中国政府和民间,对发生在中国土地上的这次战争的态度和立场。
战争创伤:青岛主权引发重大历史事件
青岛这个德国军事基地所爆发的军事冲突,几乎复制了欧洲战场的一切特性,只是作战范围略逊一筹。青岛失守后,德国人丢掉了在亚洲大陆上最后的殖民地,也失去了德国在欧洲以外的最后一个战略据点。据袁世凯的顾问莫理循说,日本官兵因此役授勋者达14万人。但战争的炮火灼伤了青岛的城区和乡村,不论崂山的山区,还是市区的港口,还是风景如画的景区和城市,都遭到了猛烈的打击。
一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不应该遗忘这次战争的创伤,不妨看一看日军在山东大地犯下的滔天罪行:日军在龙口登陆后,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在平度一地,就逼当地人民5天内交猪、羊各1000头,鸡2000只,粮食500万斤,小推车500辆。并公布惩斩令:(一)防碍日军一切行动者斩;(二)切断电线和倾损者斩;(三)知罪不举,窝藏匪徒,从重治罪;(四)村中一人触犯,全村之人尽处斩刑。
青岛附近的200多个渔村被烧,死尸枕籍10余里。
9月15日南侵的日军深入即墨西北毛家岭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民奋起反抗,日军对村民进行了血腥屠杀,打死打伤村民10余人,抓老人5人,全村居民的164间房屋全部被烧毁,由此制造了青岛历史上骇人听闻的“毛家岭惨案”。当时的民谣唱道:“心焦了鸡,心焦了猪,心焦了谷草给马吃。”“心焦”是音译日语,意思就是“送给我”。
日德青岛之战,给青岛人民带来了巨大的苦难。德军投降前将重要装置如水道、供电、船场起重机等破坏殆尽,全市秩序混乱,晚间漆黑一团,中国绅商大都外逃避难,居民叫苦不迭。
战争使台东镇受到严重破坏,墙倒屋塌,惨不忍睹,有1548户人家遭受战火伤害,财产损失达1900余万银元,40人在战火中身亡。
第一次世界大战亚洲战场中青岛的沦陷,引发了一系列历史事件。1919年,在巴黎和会上,青岛问题和山东主权的外交谈判失败,中国爆发了五四运动。如今青岛市政府前方的五四广场上,耸立着鲜红的雕塑《五月的风》,在浮山湾的蓝色映衬下,格外引人注目。五四广场和“五月的风”,昭示着历史深处那一场波澜起伏的爱国运动。由于五四运动像浪潮一样席卷神州大地,中国的外交人员在巴黎和会上没有签字,青岛问题悬而未决,直到1921年11月11日华盛顿会议召开,促成中日讨论山东问题。1922年2月4日,中日双方签定《解决山东悬案条约》,后来又经过5个月的谈判,在日本强权政治的作用下,12月签订了《山东悬案细目协定》和《山东悬案铁路细目协定》,中国付出6100万日元,合银元5445万元,赎回青岛及胶济铁路主权。
中国收回青岛主权后,为祈求太平,将日占时期的旭山(德占时期为伊尔蒂斯山)改名为太平山。如今的太平山上仍然留存着德日占据时期的痕迹,但太平湾畔,白帆点点,红瓦绿树的青岛早已换了人间。俱往矣,太平湾畔,浪起浪涌,经历百年历史沧桑的青岛,不曾忘记这硝烟四起、烽火连天的历史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