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与福柯:迈向不见人影之历史麦克(3)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然不得消解。 本文无意诉诸前述方式,拙见以为它等有意回避二者,一是历史于本体论上真实地位问题;二是于我们目的上更见重要者,此即人与众人及(所声称之)历史和它等曾实际经验抑或因它等而撰述以成之历史,其间关系若何?本文所为正与之相反,乃是紧握现有且意义模棱两可之历史,藉此,或许有机会彰显有关历史或我们自身之若干事物。   

  人有一项最佳本能,即是充任哲学家,此刻若能将其压抑,即不致化解似历程之历史与似载记之历史间之对立,而代之以强化其间对立。如此作法曾有先例,黑格尔即曾采行此种举措,同时我们也可发现,如此作法于了解人与历史关系方面,饶有重大意义。   

  黑格尔于《历史哲学演讲录》(Lectures of the Philosophy of History),尝呼吁我们留心历史意义之暧昧特质:   

  「我们语言中,历史结合了客观面与主观面,其意义,既是拉丁文中historiam rerum gestarum,亦是res gestas,也就是指事件之叙述与事件(指Geschehen与Geschichte)。此两种意义之关连,饶有意义,非仅偶然。此念必须铭记在心,历史之叙述与历史事迹或事件乃同时出现,系由一内在原则将两者系于一处。   

  若予以细玩,原是并无大义之语言习尚,事实上却彰显其间尝就历史真义而诉求于若干批判性问题。于是就黑格尔言,历史既非事件,亦非相关载记(原先理解分别为似事件之历史及似事件之载记),而是指某种「内在原则」,其表征,即是事件,又是载记,而其真貌却又非寻常历史意识所能获致。历史一词因用法上暧昧而衍生出一道谜题,于我们乞助于黑格尔为此谜题提出辩证式解谜之前,且容我们先细观此问题。   

  表面上,似乎因历程而使人客观系于历史,亦即成为历史之制作者。至于逻各斯,则是主观地将人系于历史,人成为历史之撰述人。至于「逻各斯」,则更甚于此,它本身即带有一项客观要求,追索真相(truth),并以此来约束主观下历史事件之载记。希斯曾说:「通常视历史撰述犹似逻辑举措。」而其间鼓吹者,「乃是坚持事实与虚构有别,……缘现之事与不曾发生之事有别,真实之陈述与谎言有别。」捏造之史绝非历史。然而于此,史家却面临一项难以跨越之障碍。以黑格尔真相系统观来说,视历史为真实之时间历程,同时亦以为人有能力藉载记来追述此一历程,克尔凯郭尔(Kierkegaard)反对此种观念,并称此者仅是「批判性整次下」之经验,人又当如何来约束自身缺陷下所形成的限制。此等限制乃是多样。客观说,于推想中,人这种生物的确经验了时间历程,曾参与其间,并将其整次为可理解之历史。然而,若以人在时、空中极具特殊性而言,必使人之视野受到限制。至于历史,尤其是确凿之历史,必须立于相当距离之外始能获致,然此立足点绝非人能有之者,人实过于接近。同时,人亦将面临认识论方面之难题,又如何始能确言某人之经验即是一过程之真实倒影。其间,记忆提交史家之难题,复同于理念提交给古典经验论者之难题。此外,其间还存有某种识觉,以为人素来即无法追及历史。事件早已无情遁入无法追溯之往昔,似载记之历史仅为此等事件之消极反映而已。前项困窘,与其说出于记忆,不如说多出于实存之人所处时际有别。历事者与叙史者之间,常相陌生。   

  欲探索前项困窘,可取途径有二,一者出自黑格尔,一者则出于福柯。黑格尔之研究是藉由一有别之第三者,凌驾于人与历史(传统观念者)之上,复为二者间之媒介。此者乃是能将事件与事件之叙事贯穿于一处之「共同内在性原则」,它能使二者得以存在,同时又是一种至道(Absolute Spirit) 自我实现之产物。黑格尔称:「一般言,世界历史即是『道』于时光中之发展。」就某一层次言,黑格尔以为人即是此一发展中不自觉之当事者。个体热忱导致「道」之自我活动高层次理性之实现,该活动之极致即是自由与绝对知识。人于不自觉下与「道」之自我实现共谋,即是黑格尔所称「理性之狡智」。若自至道之优越立足点以观,先前所述人与历史关系中,属认识论与本体论方面之问题根本不致现形。即于至道辩证式调解之下,藉记忆加强历史事件之省思活动,终能使人与历史合一,如此则主观与客观之对立、历程与载记之对立、事件与有关叙事之对立,皆能消弥。黑格尔如是说:「基于此项一统(主观与客观)乃导致『道』与其自身间之亲密一统。」(RH, 92)   

  缘前说,我们可于黑格尔之思想间,发现似乎另有它物足以取代人而成为历史叙事之核心对象。伊波利特以为就黑格尔言,「历史唯良知而已。」 虽说黑格尔尝将相当重要性赋予亚历山大、凯撒一类世界人物,然于视历史为「道」之自我活动下,这些个人终究鲜有地位。黑格尔尝言:「世界历史(若于执意下)可以忽略个人,使个人完全不见踪影,且可不加叙述。至于必需纪录者乃是民族之道之活动。」黑格尔所称「民族之道」实可合理的与国家相认同,此即「道」之自我具体实现。于是伊波利特乃称:「世界历史或世界之道,即是民族之道之升华时际。」「大道哲学之使命,即是充作一辩证法,经变化……乃成为『道』之哲学式历史,亦即成为自我发展之过程。」   

  为谋实现,并期盼能体会本身即是本身活动之原则,「道」仍需有反思,需有一哲学式历史--道之现象学,譬如说可追溯该项活动之确切各阶段或确切时位。缘此,哲学式历史即是有关以及加诸「道」本身之合理反思。撰述哲学式历史,着实是表征「道」自我实现之倒数第二阶段。 据此以观,「道」乃是藉人而经历自身之历史并予自身以撰述。当「道」撰述自身历史之际,存于历程与载记之间、历史事件与相关叙事之间,即事件与事件载记之间之歧异,其所揭示者,始终是其遵循之辩证统一。此等历史之中,将成为历史之制造者与文件保管者之「人」,实包含于人自身,同时亦非属于人自身之运动与合理化之中。   

  就认识人与历史关系这方面研究而言,福柯否认,至少也是予以严厉挑战者,即是形而上学认定之「人」,该者视人如历史之当事者,抑或视人为一种假辞章予以表述时,人自身于认识上所盘据之地位。福柯之研究方式,乃能对基本二分法下呈现之主观体与客观体间之对立产生疑问,缘此,其它对立,如人与历史、历程与载记、真实时日与记录中之时日、事件与有关事件之记忆等,均能获得缓解。表面上,福柯予以历史之新诠释,不仅挑战黑格尔式形而上学结构,同时也挑战其所由出之辩证逻辑。就此点而言,我们或可诘问,哲学系如何自黑格尔史观,此项庞大而系统、足以表征西方形而上学顶峰之观点,转化成为福柯那种多疑且粗鲁之系谱学,后者之目的原意本是自核心处拆毁黑格尔之系统。   

  若予以完整描述,即必须渗入马克思为黑格尔所做之去神秘化(demystification),巴塔耶及拉康为「人」此一主体进行之解构,德勒兹就辩证法予以之批判,法国学界于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主义中的转移,以及其它等。总之,以上影响皆有相当文献可稽。较鲜为人知者,乃是福柯思想中之大部,一如黑格尔,系塑形于与康德哲学之对抗。   

  有人以为康德或许业已预见黑格尔不朽之历史哲学。黑格尔政治著述中大部(尤其是《正义哲学》和历史讲稿),均曾刻意谈论康德于〈世界公民观点下之普遍史观念〉这篇论文中曾指出之若干问题。不难发现,黑格尔许多有关历史之重要观念系源出于康德之说,而其中包括历史系具有某种目的性质之运动,该者发生于肉眼可见(macroscopic)层次,且首将个人之特殊事物予以升华,包括人类不自觉之朝向历史目的来运转历史。此一运转为周期性运动,而人类历史的终点或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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