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尔:词语(3)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态向我们歌唱——安全的心灵和突发的目
光,树枝和风暴,大海和贝壳,那么,这首歌的安排就显示出来了。



但这首歌中异乎寻常的东西乃是一个标点,它是诗人除了结尾的句号之外唯一地注
出的标点。更异乎寻常的是诗人所加的这个标点的位置。这是一个冒号,落在中间一节
的最后一行的结尾处。在此位置上这个冒号益发令人吃惊,因为中间一节和最后一节这
两节诗都与第一节相关涉。这两节诗同样地都以一个“宛若”(Sowie )开头:

宛若坚固的树枝傲然耸立

以及:

宛若大海以尖利的呼啸

看起来,这两节诗的前后次序似乎有着相同的排列。但其实并非如此。中间第二节
结尾处的冒号使下面最后一节明显地回溯到第一节,因为这个冒号把第二节纳入第一节
的提示中。第一节说的是其安全被扰乱的诗人。光是“意外的惊恐”并没有毁灭诗人。
但诗人彻底地向这种惊恐屈服了,宛若树枝之于风暴,诗人从而得以向启发性的冒号之
后的第三节诗的咏唱保持敞开。大海一次次地以它的神秘莫测的声音撞击诗人的耳朵—
—即所谓“早已被遗弃的贝壳”;因为迄今为止,诗人始终没有完全获得词语之支配作
用。

倒是为命运女神所要求的名称培育了诗人的专横宣告的自我确信。

诗人所学会的弃绝并非对一种要求的彻底拒绝,而是把道说(Sagen )转换为对那
种不可名状的道说(Sage)的回响——一种几乎隐蔽地鸣响的、歌一般的回响。现在,
我们或许能更好地思索《词语》的最后一节诗,从而让它本身作为整首诗的聚集点来说
话。

如果我们哪怕只是偶尔成功地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能趁机更清晰地倾听这首诗的标
题——《词语》,并且搞清楚最后那节诗不仅结束了全诗,也不仅启发了这首诗,而且
同时还锁闭了词语的神秘。

我于是哀伤地学会了弃绝:词语破碎处,无物存在。

最后这节诗以弃绝的方式道说词语。弃绝本身就是一种道说(Sagen ):自身拒绝
……

(das Sich-versagen …),亦即向自身拒绝对某物的要求。如此看来,弃绝就含
有某种否定特征:“无物”就是没有一物:“词语破碎”就是词语是不可支配的。按规
则而言,双重否定得出一个肯定。弃绝道出:只有在词语获得允诺之处,一物才存在。
弃绝以肯定方式说话。彻底的拒绝非但不能涵盖弃绝的本质,根本上,它甚至并不含有
弃绝的本质。虽然弃绝有否定的一面,但同时也有积极的一面。然而,这一面那一面的
说法在这里是大伤脑筋的。这种说法把肯定与否定等量齐观,从而掩盖了真正地在弃绝
中起作用的道说。这是我们首先要思索的。不待如此,我们还必需思索最后一节诗所指
的是何种弃绝。弃绝的方式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并非相关于对无论何物的何种占有。
作为自身拒绝,亦即作为一种道说,弃绝关涉于词语本身。弃绝把那种与词语的关系带
动起来,带向那个关涉于每种道说之为道说的东西。我们猜度,在这一自身拒绝中,那
种与词语的关系赢获了一种近乎“过度的亲密性”。最后一节诗的神秘特质令我们吃惊。
我们也并不想解开这个谜团,只是想阅读这个谜团,把我们的思想聚集到这个谜团上。

首先让我们来思考作为“自身拒绝某物”(Sich-etwas-versagen )的弃绝。从语
法上讲,“自身”(sich)是第三格,指的是诗人。诗人所拒绝的东西处于第四格。这
乃是对词语的表象性支配地位的要求。这当儿,这种弃绝的另一个特征显露出来了。弃
绝把自身允诺给那让一物成其为一物的词语的更高权能。词语决定物成为物。我们可以
把词语的这一支配作用命名为造化。(3 )这个古老的词语已经在我们的语言用法中消
失了。歌德还知道这个词。但在眼下的语境中,造化(Bedingnis )一词的意思全然不
同于人们所说的条件(Bedingung )——歌德也还是把Bedingnis 理解为条件的。条件
乃是某个存在者的存在根据。条件设立原因、建立根据。条件满足根据律。但词语并不
为物设立原因。词语让物作为物而在场。这一让(Lassen)就是造化。诗人并没有说明


这种造化是什么。但诗人把自己,亦即把他的道说,允诺给词语的这一神秘。在这种自
身允诺中,弃绝者自身拒绝了他从前所意图的要求。这种自身拒绝的意思已经改变了。
“自身”(sich)不再是第三格而是第四格,要求不再是第四格而是处于第三格中。
“向自身拒绝要求”这个短语转变为“向要求拒绝自身”;(4 )在这一语法意义的转
变中隐含着诗人本身的转变。诗人已经让自身,也即他以后还有可能的道说,来直面词
语的神秘,直面在词语中的物的造化。

然而,即便在这一转变了的自身拒绝中,弃绝的否定特性也还占着上风。但越来越
清楚的是,诗人的弃绝绝不是一种否定,而是一种肯定。自身拒绝看起来不过是回绝和
取消,其实却是一种自身不拒绝(Sich-nicht-versagen ):向词语之神秘自身不拒绝。
这种自身不拒绝只能以下述方式说话,即它说:“它是”。(5 )从此以后,词语就是
物之造化。这一“是”(sei )让存在(lasst sein),让词与物的关系真正地存在
(ist )并且如何存在:无词便无物存在。在“它是”(es sei)中,弃绝向自身允诺
这一“存在”(ist )。因此,为了使这一“存在”显露出来,毋需把最后一行诗改变
为一个陈述句。“是”(sei )隐蔽地,从而更纯粹地,把“存在”(ist )呈示给我
们了。

词语破碎处,无物存在(sei )。

在这种自身不拒绝中,弃绝作为那种完全归功于词语之神秘的道说向其本身道出。
在自身不拒绝中,弃绝是一种自身归功。其中有弃绝之居所。弃绝是归功(Verdank ),
因而是一种谢恩(Dank)。弃绝既不是彻底的回绝,更不是一种损失。

但何以诗人有哀伤的心情呢?

我于是哀伤地学会了弃绝:

是弃绝使诗人哀伤吗?或者,唯当诗人学会弃绝之际,哀伤才侵袭了他?就后一情
形而言,一旦诗人从事作为归功的弃绝,那种刚刚压在他心头的哀伤又会烟消云散了;
因为作为谢恩的自身归功具有欢乐的基调。我们在另一首歌中听到了这种欢乐的基调。
这首诗也没有标题。但它包含着一个如此异乎寻常的、独一无二的标志,以至于我们必
得根据它与《词语》一诗的内在亲缘关系来倾听这首歌(《新王国》第125 页)。这首
歌如下:

何种大胆轻松的步伐漫游在祖母的童话园那最独特的王国?

吹奏者银铃般的号角把何种唤醒的呼声逐入道说的沉睡丛林?

何种隐秘的气息弥漫在灵魂之中那刚刚消逝的忧郁的气息?

除了诗句开头的那些词语,格奥尔格习惯于把所有的词都作小写。(6 )但在上面
这首诗中却有唯一的一个大写词语,它几乎就在这首诗的中心位置,在第二节的结尾处。
这个大写的词语就是道说(Sage)。诗人本可以把这个词选作标题,以便暗示:作为童
话园的传说,道说给出关于词语之渊源的消息。

第一节吟唱那穿越道说领域的漫游的步伐。第二节吟唱那唤醒道说的呼声。第三节
吟唱那弥漫在灵魂中的气息。步伐(也即道路)、呼声和气息萦绕在词语之权能周围。
词语之神秘不仅扰动了先前安全可靠的灵魂,同时也褫夺了灵魂的忧郁,那驱使灵魂下
降的忧郁。于是,哀伤就从诗人与词语的关系那里消失了。这种哀伤仅只牵涉于诗人对
弃绝的学会。倘若哀伤是欢乐的单纯的对立面,倘若忧郁与哀伤是同一回事情,则情形
就如上述。

然而,欢乐愈是炽热,潜伏在欢乐中的哀伤也愈是纯粹。哀伤愈深刻,哀伤深处的
欢乐也愈具有号召力。哀伤和欢乐交融而游戏。此种游戏本身就是痛苦(Schmerz );
它让远趋近而让近趋远,从而使哀伤与欢乐交融协调起来。因此,至高的欢乐与至深的
哀伤都是痛苦的,各具方式而已。但痛苦如此这般地触动终有一死的人的灵魂,结果,
灵魂从痛苦中获得了它的重量。尽
核心期刊快速发表
Copyright@2000-2030 论文期刊网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息产业部》备案号:ICP备07016076号;《公安部》备案号:33010402003207
本网站专业、正规提供职称论文发表和写作指导服务,并收录了海量免费论文和数百个经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审批过的具有国内统一CN刊号与国际标准ISSN刊号的合作期刊,供诸位正确选择和阅读参考,免费论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谨防侵权。联系邮箱:2560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