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的性情思想研究(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是“天命之谓性”,因此,“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亦即天下事事物物皆有性也。中是性的存有中体之中的形式,或存有特征,性是中所持有的内涵,或天命源泉(先验性的规定),二者不可斯须分离。它上秉承于天命,下开启于人事,因此孔颖达《中庸》疏曰:“未发之时,澹然虚静,心无所虑而当于理,故‘谓之中’。”[⑤] 正是这种“澹然虚静”,由天而下贯的“未发之时”的“中体”状态,映射着天命的高远与生化的源泉。所以《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朱熹注曰:“大本者,天命之性。”与程伊川以《乾》体释“中体”一样,力透纸背!

但是,笔者以为,郑玄的释语似乎更为朴实:“中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乐,礼之所由生,政教自此出也。” [⑥]  这里明确将“中”之所以为“大本”的原因与“礼”联系起来了,进而与政教联系起来,这就打通了由“天命之谓性”,到“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的脉络,把天、命、性、情贯通起来了。郭店楚简《性自命出》“《诗》《书》《礼》《乐》,其始皆出于人”(第15-16简)的思想,与此一样,也有这种贯通的意识。“发而皆中节”的“节”,指的是天地之节,人伦之礼,也是性情之度。朱熹之“发皆中节,情之正也”之谓,是相对于性来说的,或者说得更明确一点,是相对于情本是与性同根同源,植根于性,不可斯须离性而存有而言的。朱熹之“无所乖戾”,指人与天地、群体(人伦)在性之情施放之后,呈现的状态——“故谓之和”——,这当然是一种理想的状态。这种理想的状态,用伊川的话来说,即是“既发时,便是和矣。”[⑦] 也就是孔子的“时中”(《孟子·万章下》称之为“圣之时者”),应当喜则喜,应当怒则怒,应当哀则哀,应当怒则怒,便是合于时宜,就是“和”。应当喜则怒,应当怒则喜,应当哀则乐,应当乐则哀,便是不合于时宜,那就是“不和”。《论语·先问》曰:“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所描述的正是这种境界。由此可见,《中庸》提出的中和境界,实际上是一种理想的圣人境界,它的真正用意在于以圣人的境界,昭示天命的生化不息,还有待于每一个人自强不息的努力,中和性情,发皆中节,才能够回证天命,与天地相参。

《中庸》之所以称“和”为“达道”,是因为,“中”(中体),发而为“和”,“性”(天命),发而为“情”,必须端正而时中,节度而畅达,上合天地鬼神之灵,下合人伦事物之理。朱熹曰:“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离之意。” [⑧] 所以,张岱年先生释“达道”之“达”为“普遍”,[⑨] 可谓意蕴深刻。因为,循性而往,天下古今之所共由者,“性情之德”也。性情之德,当然指的是子思子的“五行”:仁、义、礼、智、圣,也就是后来孟子的“四端”。应该指出的是,不论是子思的“五行”,还是孟子的“四端”,其中都是含“情”的。“五行”、“四端”为天命下贯而形成的“中体”,是人之所以为人者;但是施发出来,便是子思的“温、悦、戚、亲、爱”(郭店简《五行》第13简),“金声而玉振”(郭店简《五行》第19简),孟子的“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孟子·公孙丑上》),因此,简书《五行》说得好:“善,人道也;德,天道也。唯有德者,然后能金声而玉振之。”(第19-20简)《中庸》的“达道”,就是指的人道之善,这个“善”,只能从有德者的心中,显发出来,是之谓《中庸》之“和”——而“和”当然是以性之情为主体内涵的。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实乃画龙点睛之笔。“致”,朱熹释为“推而极之”,用现代汉语来解读,就是充分的发展。这是正确的解释。“致中和”的表述,是说,中和的境界并非一蹴而就能够抵达,它是一个“推而极之”的过程,是一个逐层提升的境界。朱熹的注释深得“易庸之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 [⑩] 精确地将“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的过程逻辑性地次第展开。致中和的境界是主体的内在精神不断提升的进程,也是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天的高度统一。高度的冥合使人涵摄了天地的精华与神韵,因此而神性贯注,由是而上下与天地同流,生发出无穷的创造力来,这就是“万物育”的真精神!与《周易·彖传》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周易·乾》之“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涵养天命之性,而显发为创发万物的生机是完全一致的理路。 



二、天命与性情的流转 

研究《中庸》,不能不把它与《易传》联系起来。张载、程颐、朱熹讨论《中庸》的最大特点,就是将孔子、《易传》、《中庸》、孟子打通,在融会之中贯通天人。蒙文通先生曾经指出:“《易传》析义之精,为儒宗之正。” [11] 过去,人们往往因为《易传》“析义之精”而误以为晚出,冯友兰先生在30年代初出版的《中国哲学史》中,就把《易传》与《淮南鸿烈》放在一起讨论。徐复观先生在其《中国人性论史》(先秦篇)中,将《中庸》放在孟子之前, 而将《易传》放在孟子之后。但是,李学勤先生根据传世文献以及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资料,综合研究指出:“孔子晚年对《周易》十分爱好,而且自己撰成了《易传》(至少其中一部分)。”李学勤先生还说:“(我)当然不是认为先秦的《易传》和今天我们看到的完全相同。古书的定形总是有一个较长过程的,但《易传》的主体结构形成应和《论语》处于差不多的年代,其与孔子的关系是很密切的。”[12] 对这个问题,笔者在本文第一章第二节《说命》中已有论述,此不赘。但是,笔者在此应该特别指出的是,李先生的推论是有道理的,结论是审慎的,值得参考。

由是可知,长期以来人们大多有意无意总是把《易传》与《中庸》放在一起来思考问题的举动,就得到了有力的支援。萧?父先生说:“《易传》与《中庸》,义理互通。《易传》强调道兼三才,由‘弥纶天地之道’推及于人事之‘崇德广业’;《中庸》则强调‘道不远人’,由‘庸德庸言’之具体实践出发而上达于‘无声无臭’的天道。”只是“二者致思的侧重点稍异”而已。[13] 现代新儒家大师级人物熊十力先生也曾指出:“《中庸》本演易之书。”[14] 语似绝对,但实际上,非常深刻。笔者在认真比对《易传》与《中庸》的文本思想异同之后,不仅深感《中庸》以《易传》为立论的天道前提,在思想上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发现二者的字句也多有相通之处。[15]

《中庸》开宗明义写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第一句以“天命”来界定“性”,是从天命、天道的生化流行处着眼,从而激活了“性”由天而降、天人冥合,进而回应天命的内涵。[16] 很显然,这与《系辞》之“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在天道生化流行的背景上是一致的。正因为如此,《中庸》才有“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和之性涵括天道的命题。《中庸》又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诚者不勉而中”,似乎化解了孔子“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的思想,明明是上承“诚者,天之道”而来的句子,为什么落脚到“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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