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语支在汉藏语系中的价值探讨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0-04
 藏缅语族中的羌语支,包括羌语、嘉戎语、尔龚语、拉坞戎语、普米语、木雅语、扎巴语、却域语、贵琼语、尔苏语、史兴语、纳木依语等活着的语言及其文献语言西夏语,有的语言还有差异很大的方言,如羌语、嘉戎语、木雅语、尔龚语、尔苏语、普米语。这些语言的方言,在境外一些学者看来,似乎都是不同的语言。例如羌语分南北两个方言12个土语;嘉戎语分东部、北部和西北部3个方言;木雅语分东部和西部两个方言;尔龚语分道孚、丹巴和壤塘3个方言;尔苏语分东部、中部和西部3个方言;普米语分南部和北部两个方言。
    羌语支语言在汉藏语系中是一支比较保守的语言,也是保留古老面貌比较多的一些语言。这个语支主要分布在四川省西部和云南省的西北部,沿六江流域的河谷[1],由北到南的狭长地带。这个地区现在被学术界称为“藏彝走廊”[2]或民族走廊[3],是近20年来历史学、民族学、人类学、宗教学、考古学、语言学的一个研究热点。
    羌语支语言的调查研究,始于19世纪,首先报导这一带语言的是西方传教士或探险者。20世纪以来,语言学者开始系统记录部分羌语支语言,主要集中在羌和嘉戎两种语言上,对其他语言也稍有报导。20世纪40年代,对上述语言的调查研究进入深入记录阶段,报导的文章也日渐多了起来。深入调查研究羌语支语言,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主要集中在羌语、嘉戎语和普米语上,每种语言各记录15-35个点,每个点记录了丰富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等方面的资料。20世纪70年代以来,开展了除上述3种语言以外的羌语支语言识别和调查研究,陆续公布了这三种语言的词汇、语音和语法资料,进行了初步比较研究。目前羌语支的所有语言的基本描写研究已经大体完成,《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简志》和《中国新发现语言研究》丛书已经对每一种羌语支语言都有一个基本特点的描述,有的语言还分析了它们的方言资料,如羌语、普米语有“简志”,还有方言专著;嘉戎语、拉坞戎语有不同方言描述的专著,而且已经出版;扎巴语、贵琼语已经出版描写性专著,一般都有25万字左右;木雅语、尔苏语、史兴语、却域语、尔龚语等已经有专著的初稿,即将在年内或稍后定稿出版。纳木依语的调查研究已经积累了丰富的资料,专著的撰稿工作正在紧张进行。这些工作的完成,为羌语支的历史比较研究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羌语支的构拟以及他们之间远近关系的论证在中国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支持下正在紧张地进行。
    羌语支语言北部与阿尔泰语言接壤,南部被彝语支语言所包围,由于所分布的地理位置不同,在类型上存在很大的差异,不同地区的语言分别向相关的语言结构类型靠近。[4]由于上述原因,羌语支语言在语音和语法类型结构上存在的差异呈链形状,包括其形态、复辅音数量和结构等许多方面。换句话说,羌语支不同语言或方言的某些特点,分别处在历史演变链的某个链节上。分析和研究这个演变链,不仅对羌语支的历史演变脉络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对藏缅语族乃至汉藏语系语音和语法[5]的历史演变也会有一些启示。下面从语音、语法和词汇等方面举例性质地讨论羌语支研究(有些例证不仅仅局限于羌语支语言,包括藏缅语族的其它语言)在汉藏语系历史比较研究中的地位。
    一、语音
    (一)声调问题。声调是汉藏语系语言一个重要特点,但是声调是后起的语音现象,比汉藏语系各语言分化的历史来看要晚得多。羌语支有一些语言,至今没有音位调,只有习惯调,换句话说,声调至今没有形成。有音位调的语言有的2个,有的3个,最多6个。分析羌语支一些语言声调产生的机制,大都与汉藏语系语言音节3个部位的语音要素的性质改变有关,即节尾辅音的演变、复辅音前置辅音的脱落和复辅音基本辅音性质的改变。具体表现为音节各组成要素(包括构词和构形)在历史演变过程中出现各种音变现象,如辅音清浊、送气、内爆等现象的改变与交替,元音长短、松紧、鼻化、卷舌、带擦等各种声学特征的出现与消失。它们最后都与音节音高的产生与改变发生联系。但是,这些语音要素在不同的羌语支语言里,或者说在藏缅语族语言里所发生的变化,对音高所起的作用的次序有先有后,数量有多有少,有的语音现象的改变甚至对音高不起作用。因此,在羌语支乃至藏缅语族语言里,要想建立象汉语那样的调类系统是不可能的。但是羌语支语言声调产生的机制却与藏缅语族乃至汉藏语系语言是雷同的。
    (二)复辅音问题。羌语支语言有丰富的复辅音,多的有390多个,如拉坞戎语,其次有200多、100多或数十个不等,有的已经全部消失,如羌语南部方言的龙溪土语,尔苏语的中部方言等。复辅音有2合、3合、4合,个别语言甚至有5合复辅音。复辅音的演变通过多种方式,如弱化、合并、脱落、替换等。演变过程中对辅音格局产生影响,如塞擦音的产生和分化;鼻音和边音的清化;送气音的分化、塞音清浊的再分化等等。大量语言事实证明,复辅音的前置辅音有的来源于词缀,有的基本上没有意义。因此有必要区分有语法意义的前缀(prefix)和没有语法意义的前置辅音(pre-initial)。我曾经提出区分的6条原则:(1)前缀是有意义的语素,复辅音的前置辅音是词根的一部分,它是没有意义的。(2)在一些语言里,前缀和词根之间的关系比较松散,在它们之间是可以插入其他语法成分;而复辅音的前置辅音和基本辅音之间结合得比较紧,他不能插入任何其他成分。(3)前缀的变化只对语法意义和语法形式产生影响,对词根的语音基本上不产生影响(个别单音素的词缀在一定条件下有可能对词根的语音产生影响,如S-前缀等);复辅音的前置辅音则不同,在一定条件下,它会对词根的语音发生多方面的影响,例如可能对词根的音高(声调)产生影响,或对音节的松紧、长短产生影响等等。(4)前缀比较活跃,往往出现在一类词或同类语法意义的词形变化之中,在需要的时候,它可以经常被其他词缀替换,也可以从一个词上移动到另一个词上表示类似的语法意义;而复辅音的前置辅音则不同,它不能离开基本辅音而从音节的某个部位游离到另一个音节的某个部位。(5)前缀可能是音节的也可能是音素的,一般来说,成音节的居多;而复辅音的前置辅音没有成音节的。(6)前缀可以添加在与自己相同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的词根前面,例如嘉绒语里的使动前缀[s-],既可加在词根声母为[s-]的动词前面表示使动,也可加在使动的前缀[s-]的前面,表示双重使动;而复辅音中的前置辅音则不能和自己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相同的基本辅音相结合。[6]最近我觉得还需要增加一条:(7)前缀由于语法范畴的消失对词根的影响小,或者不产生影响,而复辅音前置辅音消失过程中会或多或少对词根产生影响或留下痕迹。
    为什么要区分前缀和前置辅音?首先,问题涉及原始汉藏语的类型学特征问题,是单音节的、一个半音节的还是多音节的?是孤立型的还是粘着型的?其次涉及原始汉藏语构拟问题。如果是前缀,那是形态学问题,在构拟某个词的原始形式的时候不需要构拟它的前缀,只有构拟语法体系的形态成分时才会考虑它;但复辅音前置辅音却不同,它是词根的一部分,构拟某个词的原始形式的时候一定要把它考虑进去。
    (三)小舌部位的辅音问题。这涉及原始汉藏语辅音系统的格局问题,从发音部位看,是三分(双唇、舌尖中、舌根)还是四分(双唇、舌尖中、舌根、小舌)。羌语支语言几乎都有小舌部位的塞音和擦音,形成与舌根部位的塞音和擦音音位对立。它不仅分布在单辅音里,而且也出现在复辅音里。①无独有偶,虽然羌语支的小舌音在藏缅语族其它语支的语言里仅仅有零星分布,但是一些专家学者在构拟苗瑶语[7]、侗台语[8]、南岛语[9]时几乎不约而同地都构拟了小舌音。最近有人主张上古汉语也应该构拟小舌音[10][11]。我们先不去考虑汉藏语系分类之争的各种不同观点:两分的(汉语和藏缅语)、四分的(汉语、藏缅语、苗瑶语、侗台语)、五分的(汉语、藏缅语、苗瑶语、侗台语、南岛语)、六分的(汉语、藏缅语、苗瑶语、侗台语、南岛语、南亚语)。既然各个语族都构拟了小舌部位的辅音,那么,再往上推测,原始汉藏语是否有小舌的塞音和擦音呢?羌语支语言里的小舌音是否就是原始汉藏语遗存活化石的证据呢?
    (四)塞擦音问题。塞擦音比较多,这也是汉藏语系的一个显著特点。因此,在中国化的国际音标表中增加了多个部位的塞擦音。汉藏语系几乎所有语言都有塞擦音,最多的有5套(舌尖前、卷舌、舌叶、舌面前、舌面中),其次4套、3套、2套、1套等都有。羌语支语言一般都有4套塞擦音,少的也有3套,个别的有5套。塞擦音都有清、浊与清送气3种发音方法,与塞擦音配套一般都有同部位的擦音,一般都分清浊,构成复杂的辅音系统,单辅音音位一般都在40个以上,多的达50个以上,如羌语支南支的史兴语,有单辅音53个。汉藏语系里的塞擦音是后起的语音现象,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语言事实,但是它怎样发展起来的呢,我们从羌语支语言方言或语言之间同源词语音对应关系可以提供给我们塞擦音来源的确凿证据。根据分析,羌语支语言复辅音的后置辅音有[1]、[r]、[s]等,这个结构特征也是汉藏语系许多语言的共有特点。它们在历史演变过程中,受基本辅音发音部位的影响,与基本辅音相结合,构成不同部位的塞擦音。[12]当然,塞擦音的来源不那么单纯,已经有很多文章讨论过。
    二、语法
    (一)形态问题。汉语是形态不发达的语言,但与汉语有亲缘关系的藏缅语族语言却有比较丰富的形态,尤其是羌语支的语言、景颇语支的语言、喜马拉雅南麓的一些语言等,都有丰富的粘附性形态和屈折性形态,构成各词类丰富的语法范畴和语法形式,其中以动词的语法范畴最丰富。以羌语支北支的一些语言为例,有人称、数、时、体、趋向、祈使、命令、使动、互动、类别、名物化等,这些表达语法范畴的语法手段丰富多样,它们是原始藏缅语就有的还是后起的,在学术界一直有争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方面的研究逐步展开和深入,羌语支语言里的形态已经在藏缅语族其它语言中陆续有所发现,而且其中有的肯定有同源关系,乃至有的形态成分在汉语中也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问题是这些形态成分是各自经过长期语法化的结果,还是原始藏缅语族乃至汉藏语系语言的遗存,这些现象能否构拟到原始汉藏语?例如:
    1.使动语法范畴问题。动词使动范畴是汉语和藏缅语族语言普遍存在的语法形式,但大多数语言都是残存形式,只有古藏文②和部分藏缅语族语言仍然保留着较古老的用词缀(大多数用前缀,少数用后缀,前缀是原始形式,后缀是扩展形式)的方式表达。这些词缀表达使动的形式,在后来许多藏缅语族语言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其中包括汉语。主要是:主词缀[s-]在一定条件下转换成为其它辅音形式的词缀,部分语言由一个单辅音音素转换成为一个带元音的音节;少数语言转换成后缀,有的逐步分析化,转变为分析形式;[s-]词缀在长期演变过程中受语音磨损逐步弱化,最后到完全消失。在此过程中,它所留下的痕迹是对动词词根的辅音产生影响,使其变清(包括塞音、塞擦音、鼻音、边音等)或变清送气(主要指塞音和塞擦音),有的语言还影响到词根元音的改变(不同部位和性质、长短、松紧等)或音高的改变③。我们观察到,这种演变呈链形状,不同的语言动词所呈现的使动特征处在某个链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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