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叙说过程充分说明,一卷本《易数钩隐图》的作者是本《系辞》“易有太极”一节之义而阐明其“象由数设”意图的。特别是谓“河出图,洛出书”为“圣人《易》外别有其功,非専《易》内之物”之一语,道破彭城刘牧并不主张八卦之画与“河出图,洛出书”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彭城刘牧主张八卦是圣人则“河出图,洛出书”而画,那就是说“河出图,洛出书”应该为《易》内之物,他便不会有如此相反之说。
从《易数钩隐图》前两卷的文字中,我们还可以看出后人把有关“河图”、“洛书”、“龙图”等词窜入其中的痕迹。如《两仪生四象第九》之图说曰:“夫五上驾天一而下生地六,下驾地二而上生天七,右驾天三而左生地八,左驾地四而右生天九,此河图四十有五之数耳,斯则二仪所生之四象。”其中“此河图四十有五之数耳”十字,显然为后人窜入的文字。“斯则”所指为六、七、八、九四象数,合之为三十,与“四十有五之数”毫不相干。
综上所述,我们知道彭城刘牧说“河出图,洛出书”非《易》内之物,并不主张八卦是圣人则“河图”(或“洛书”)而画,而是主张八卦是由太极步步生出来的。
3、 今见三卷本《易数钩隐图》并非全出于彭城刘牧之手
《中兴书目》言“本朝太常博士刘牧撰《易数钩隠图》一卷,吴秘表进,田况序。牧字长民,彭城人,仁宗时言数者皆宗之”,所谓“言数者皆宗之”,并非谓“言河出图者皆宗之”。从今见《易数钩隐图》卷上的内容看,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彭城刘牧主张“象由数设”,自太极生两仪至四象生八卦,皆以天地生成之数“凡五十五位”点之成图,的确在当时自成一家之言,庆厯初(1041)呉秘献其书于朝,优诏奬之之后,言数者皆宗之也是情理中事。以倪天隠述其师胡瑗《周易口义》为例,仁宗时之胡瑗释《易传·系辞》“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时,则曰:“義曰,按此河圗,是天之大瑞也。”于此可见胡氏并没有宗《易数钩隐图》下卷之说,以黑白点数之图释“河出图,洛出书”。至释“兩儀生四象”时则曰:“義曰,言天地之道隂陽之氣,自然而然生成四象,四象者,即木金水火是也。故上文謂天一下配地六生水,地二上配天七生火,如此之類,是天地隂陽自然相配,生成金木水火之象。然此止言四象而不言土者,蓋天地既判生為五行,然二氣既分,則自然生而為木金氷火,則地之道本於土而成,但言四象則土從可知矣。”及释“易有四象所以示也”则曰:“義曰,按此四象有二說,一說以謂天地自然相配,水火金木以為之象,所以示也;又一說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是言大易之道有此四象,所以示人之吉凶。疏荘氏謂,六十四卦之中有實象,有假象,有義象,有用象,則非也。又何氏以為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河出圗洛出書聖人則之,亦非也。”于此我们却从中见到胡氏“宗之”《易数钩隐图》卷上之说的痕迹。
康定元年(1040年),宋咸作《王刘易辨》,自序中有“近世刘牧既为《钩隐图》以画
象数,尽刋王文,直以己意代之”语。此“近世刘牧”当指彭城刘牧而言,而三衢刘牧时当30岁,仍健在,宋咸不会针对三衢刘牧而有是语。又宋咸所辨是针对“《钩隐图》以画象数”,并没有辨什么“河洛”图书。以此推之,宋咸所见《易数钩隐图》,似当为彭城刘牧著之一卷本,书中并没有“河洛”图书的内容。一年之后,庆厯初(1041)黄黎献弟子呉秘献《易数钩隐图》等书于朝,此时已经是彭城刘牧赴边任武官15年之后(彭城刘牧是否健在,不可得而知之,以其再传弟子上其书于朝推断之,似乎有变)。为吴秘所献书制序之田况,字符均,其先冀州信都人,举进士甲科。赵元昊反,夏竦经畧陜西,辟为判官。按《宋史》,元昊反于仁宗宝元元年(1038),田况制序当在宝元与庆历间。又历六年,庆厯七年丁亥(1047),李觏作《删定刘牧易图序》,存其易图者三:河图(“九宫数”戴九履一图)、洛书(合生数、成数二图为一)、八卦图(《说卦》所言方位)。由此可见,吴秘所进《易数钩隐图》不再是一卷本,其中已有今见三卷本卷下之“河洛”诸图。这就是说,此时彭城刘牧原一卷本之《易数钩隐图》已经“颇增多诞谩”( 李觏言,所见五十五图的《易数钩隐图》有两种版本,并谓有黄黎献序者“颇增多诞谩”)。如此,我们可以推断,彭城刘牧原本《易数钩隐图》只是有“自太极生两仪而下至于复卦”的易图四十六幅的一卷本,其中并无“河图”、“洛书”等图,而今见三卷本之卷下之“河图第四十九”、“河图天地数第五十”、“河图四象第五十一”、“河图八卦第五十二”、“洛书五行生数第五十三”、“洛书五行成数第五十四”、“十日生五行并相生第五十五”等图,诚如李觏所言,的确是“观之则甚复重”:“河图天地数第五十”既是卷上之“天地数十有五第四”;“河图四象第五十一”既是卷上之“两仪生四象第九”;“河图八卦第五十二”既是卷上“四象生八卦第十”;“十日生五行并相生第五十五”既是卷上“二仪得十成变化第十一”。至谓“颇增多诞谩”,则“河图第四十九”、“洛书五行生数第五十三”、“洛书五行成数第五十四”三图乃是不合于一卷本作者自序本意之图。从文字上看,卷下有“河图、洛书出于牺皇之世”、“龙图其位有九,四象、八卦皆所包韫。且其图纵横皆合天地自然之数,则非后人能假伪而设之也。夫龙图呈卦,非圣人不能画之”、“河图相传于前代,其数自一至九,包四象、八卦之义,而兼五行之数,洛书则惟五行生成数也,然牺皇但画卦以垂教,则五行之数未显,故禹更陈五行而显九类也”等说,显然有悖于卷上原作者自序之初衷。
是何人增多彭城刘牧原一卷本之《易数钩隐图》,并加入所谓“河图”与“洛书”之图与图说?以彭城刘牧弟子黄黎献著有《续钩隐图》一卷的情况来看,似乎吴秘所进之书为合彭城刘牧原著与黄黎献之续著为一书。倘若如此,则“河图”与“洛书”(有“洛书五行生数”与“洛书五行成数”两幅图)的始作俑者,就是黄黎献无疑了。无论如何,“河图”与“洛书”诸图不出自彭城刘牧之书,这是毫无疑问的。
4、 三衢刘牧并没有易学著作存世
三衢刘牧(1011—1064)于景佑元年(1034)登进士榜,累官至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尚书屯田郎中。王安石所作墓志铭谓其“学《春秋》于孙复,与石介为友”,叶适谓其“当时号能古文”。今见其遗文有《待月亭记》、《送张损之赴任定府幕职序》(以上见《宋文鉴》)、五言排律《仙李洞》(见《廣西通志》)。虽三衢刘牧于《送张损之赴任定府幕职序》中有“在《易·复·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释者谓四夷为中国之阴,王者必却而外之。先王闭关而却外,所以拟其象也。必至日者,果阳长阴消之际,设备务速,明不可后时也。商旅不行,小人喻于利,亦防奸之谓也”之“易说”,然却没有专门易学著作存留于世。因而南宋陈振孙《直斋书録解题》针对三衢刘敏士刻于浙右庾司,前有欧阳公序之《易数钩隐图》提出了疑问,曰:“其书三卷,与前本大同小异。案,敏士序称伯祖屯田郎中,临川先生志其墓。今观志文所述,但言学《春秋》于孙复而已,当庆厯时,其易学盛行,不应畧无一语及之。”如果三衢刘牧果真著有“仁宗时言数者皆宗之”颇有影响之《易数钩隐图》,那么深明易学之王安石怎么会作墓志时“无一语及之”呢?事实上,恰是从王安石所作《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尚书屯田郎中刘君墓志铭并序》中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