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小说中的金银变化母题与货币制度(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2
,原来是个银人。只不过是强调为善得报,倡扬乐善好施而已。而母题在清人这里则不仅强调善者得之,还形象地提出了银子到手如何持守的重要,实际上也是"道德持守"的象征。此与"宝失家败"母题紧密结合了。

  其七,与上面相联系,运去银走,银去财空,则是"宝失家败"母题的一个必然分支。运败银走,最为形象而给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初刻拍案惊奇》卷一《转运汉遇巧洞庭红,波斯胡指破鼍龙壳》入话,写八个白衣大汉告别金先,其实是八大锭银子离开运败的金家,谭正璧先生《三言两拍资料》找出了明人周晖《金陵琐事》、周元玮《径林续记》同类故事。但此前则失检。此外还置换为运败金银作鸟飞走,直到近代这类传闻还屡出不绝。此来自牛僧孺《玄怪录》卷三,写侯yù@①得四黄石后,石化为黄金,他买了十余个美妾。不料一老翁声称来索债,"尽取yù@①妓妾十余人投之于笈,亦不觉笈中之窄,负之而趋,走若飞鸟。yù@①令苍头驰马逐之,斯须已失所在,自后yù@①家日贫,却复昔日生计"。

  其八,清人还使得有的沉寂千余年的小母题得到了复苏。如写一位拾银归还者住在银主空园中,见有猫入地下,夫妇俩从该地挖掘出了金元宝,与主人推让后均分,置办了产业[3]。而元魏时译经的金猫故事,写恶生王见一金猫,掘得金钱,却只是宿因得到的福报[4]。何以这一母题直到清代才骤然与千载之上衔接起来?而清人又将其实实在在地归结到行善得善报?值得探讨。

  其九,明清人也有故意的"断条",像中古佛经启示了敦煌所藏句道兴本《搜神记》引《史记》的故事,说孔嵩与范巨卿两个真诚的朋友遇金互让,金与蛇互化,于是各取一段,结下了"段金之交"。这虽说也是演绎了《周易·系辞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朋友"重义轻利"的伦理力量,然而,这一带有文人虚矫气味的意蕴,却为明清时代的同母题故事所不取。



  二、金银变化观念的神秘崇拜来源

  金银变化观念的另一神秘崇拜来源,当是汉末以来万物可化为精怪及"物老成精"的顽强信仰。古人对于金银的情感态度,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有好感,那么满心崇拜的,而是敌对的、征服性的。金银固然宝贵,但它在人们经济生活中的地位,起初不是那么突出。至少金银精怪在中古人们的眼里,只不过是精怪的一种,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曹丕《列异传》所载故事即是如此。《法苑珠林》卷五八引《白泽图》:"又金之精名曰仓@②,状如豚,居人家,使人不宜妻,以其名呼之则去。"这当被视为金精的较早记载,已初具形体,还与某种禁忌相关。

  王充《论衡·订鬼》称:"物之老者,其精为人;亦有未老,性能变化,像人之形。"葛洪《抱朴子·登涉》也认为:"万物之老者,其精悉能假托人形,以眩惑人目而常试人……"物可变为最难变化的人类,金银自然亦可化为精怪活动。《拾遗记》卷七写白虎子,原来是个殷商遗宝玉虎枕作怪,王嘉认为:"凡珍宝久则生精灵,必神物凭之也。"那么,何以金银多化为虾蟆、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呢?大概形状上的差异太大,金银毕竟属形体很小的东西吧。如金银这样的重金属,且有着直观形式美的物体,较早引起动人的神秘联想,不仅可能,且完全应该。《山海经·南山经》载:"niǔ@③阳之山,其阳多赤金,其阴多白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马。"《西山经》:"中曲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雄黄、白玉及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④,是食虎豹,可以御兵。"已留下了启人联想的饱满种子。

  王嘉《拾遗记》卷五透露了中土与西域交流中对金这种贵金属的关注:"日南之南,有淫泉之浦。……时有凫雁,色如金,群飞戏于沙濑,罗者得之,乃真金凫也。当秦破骊山之坟,行野者见金凫向南而飞,至淫泉。后宝鼎元年,张善为日南太守,郡民有得金凫以献。"据此史实,加以金银变化母题的敷衍,墓中金器竟可变化为活生生的金凫雁。

  刘敬叔《异苑》卷二"胡人识宝"也介入了金鸟变化母题,说有个不识宝贝的妇人得到了金鸟,而识宝的胡人却白白获取了藏金鸟的洗衣石。梁萧绎《金楼子》卷五则言:"玉之精为白虎,金之精为车渠……"已经接受了佛经故事带来的某种观念。《续齐谐记》载霍光车辖上的金凤凰常夜间飞去玩,此明显地来自《拾遗记》中秦始皇墓器金凫雁的载录机杼。

  《夷坚志》支甲卷三写姜某夜归见一老人,仔细注目却不见了,后又见,"灼然可识,庞眉白首,髭髯如雪,著阜绿素袍姜大呼叱之,没于地",于是断定这是窖藏物欲出,果掘出一锭银子,继续挖却坚不可入,只闻金革之音,姜担心"无望之福或反致祸,乃止"。《稽神录》还说:"庐州军吏蔡彦卿……忽见道南桑林中有白衣妇人独舞,就视即灭。明夜,彦卿挟杖先往伏于草间,久之,妇人复出,方舞,即击之堕地。乃白金一饼。复掘地,获银千两,遂为富人云。"

  关于金银可飞的说法,当起自唐苏鹗《杜阳杂编》的金化为蝶,可说是"时间就是金钱"、玩物丧家的隐喻。洪迈《夷坚志》甲志卷一四还称李振妻王夫人多年无子。有一次晚步时,仿佛见一黄鸟飞舞树间,戏逐之,掘得黄金一块,祝曰:"此天赐妾也。虽然,暗昧之物,妾不敢当,但愿得一子耳。"明日再发已空,而当月有孕,生子后任至工部侍郎。舍金银方能得子,故事隐约觉察到了幸运的"一次性",寓含着幸运机缘不可滥用、应予珍视的思想。

  唐人谷神子《博异志》写苏遏夜闻金精与烂木对话。掘出紫金15公斤,后当了冀州刺史。有专家将此故事与《一千零一夜》中的《商人阿里·密斯里的故事》比较,指出这类故事今天湖北、山东仍有,并认为故事是从中国传入阿拉伯的[5]。本文在此基础上再上溯,可知相关母题当更早得多。后秦传译的佛经称,佛与阿难在旷野中见一大毒蛇,某耕人近前看是块真金,拿回家,被国王捕系狱中,要加刑戮,于是人们这才解悟佛言,财宝真是使人心迷苦恼的毒蛇[6]。

  金人、金化蛇的故事,至迟元魏已进入中土。八个道人在宴上被击,变成八盎金子,国王派人来,金子却化为毒蛇。国王只好说这就是你的福气[7]。据说这是奉行八戒--八关斋所得到的善报。而梁代佛经故事说,某家千斛谷被一个无头目手足的大肉块"谷贼"吃光,为补偿此,谷贼出卖了居住在大树下的金宝之精,并劝其转行福于天下[8]。元魏时译经说,一辟支佛乞食蒙卖柴人施舍,随后卖柴人道见一兔,他以杖撩之,兔变成死人又变成金人,而国王使者来,却仍是烂息死人的头和手,其一到了卖柴人手里便又成真金,国王只得认为这是个有福之人[9]。故事还与"逐兔见宝"母题相联系,说某人取薪途中见一兔,以镰遥掷堕地,化为死人又变成了一具阎浮檀金(注:参见元魏慧觉等译《贤愚经》卷一二《波婆离品》,《大正藏》卷四,435a-b。按,这几个金人、银人故事连同上面的《夷坚志》、《稽神录》中的故事,当为"二拍"同类描写较直接的取材渊源之一,谭正璧《三言两拍资料》和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均失检。)可是每当国王派人来察看就仍是死人,往返七次仍然如此。佛经元典中母题总是教训了国王,而明清的相关母题于此却不敢稍有涉及,而只是向市民阶层发家致富理想上靠近。

  对于"金钱"一语,也有广义上的应用,如评论小说《金瓶梅》:"金钱既可以买官,当然也可以卖法,不仅金钱是官场的主人,而且法律也是金钱的奴隶。"像第十八回写朝中奸臣杨戬坏事,要办的亲党名单上有西门庆名字,西门庆就赶紧派人设法找到当朝右相李邦彦府上,礼物呈上,李邦彦"见五百两金银只买一个名字,如何不做分上?即令左右抬过书案过来,取笔将文卷上'西门庆'名字改作'贾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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