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恕思想经历看近代儒学的自我调整(3)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9
在某些相通之处,宋担心受牵连,而惶惶不可终日。他的好友陈虬、陈黻宸就因“康党”罪名险受迫害,在宋恕的《致叶浩吾书》中提到过这件事。书信中讲到黄体芳借“八月大变”,“乃挟‘康党’二字以图置志三、介石于死地,且以禁止乡人之为志三、介石鸣怨”,而宋恕“畏通政甚于虎狼,本不敢口出一声”[53]。这件事透露出政变对宋恕的影响。
  戊戌政变之后的宋恕内心极为矛盾,常表现出无可奈何之态。对于辞掉崇正、安澜授课之职一事,到1900年宋恕有言“戊戌政变后,不肯改节负心,立辞此席不恋”[54]。不肯改节负心是一方面,而也是“以处窄天地之中实无可奈何,不能不胆怯也”[55]。1899年他言“自八月闻变至今岁,终日悲愤,贱躯益弱,不能办稍辛劳事。”但“为糊口计”又不能不“代舍亲评阅职席依旧”,宋恕“此间米珠薪桂”[56]极为克俭,生活困顿。
  生活困顿,体弱多病,加之政变后的诚惶诚恐,宋恕的维新思想渐趋卑微[57]。社会上的种种复杂局面,使得理想主义者宋恕不得不重新认识、思考。纵观他的思想历程,“愈趋而愈卑”则是事实,并非他的自谦之辞,之所以有这种思想倾向,戊戌政变是一个重要的客观因素。但是他一贯的重视儒学文化,反对“阳儒阴法”之学,反对统治者抑制民权的“经世致用”观念始终未变,可以讲是“不肯改节负心”的。他在戊戌政变后对待陆王心学极为推崇,可谓蹊跷。宋恕痛恨程朱理学,认为理学空言误国,陆王心学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之所以这样是有学理上的内在原因的。宋恕认为陆九渊“提倡先立其大,正是孟子嫡传之据”[58]。“先立其大”,在中国学术史上与“六经注我”实为内在相联、息息相关的一对概念。因“先立”,故可任意论经,而勿需如朱熹及前期清儒那样的“格物”,即不需“考据”。宋恕抵程朱,其学理的根据在此。陆王一派以六经皆我注脚之论,轻视对典籍的研读考求,视六经如土苴,发展到极端,此一理念遂成为康有为一派治学的根基,并从中胎育出了臆断恣肆之风。六经为我注脚之学风,曾经经康梁辈的利用而在政治上起过积极的进步作用,但与此同时,因其带着“学术”的假面孔,以“学术”干政、议政,以此造成对学术本身的伤害,这也是事实。对于“经世”的治学目的论,既要肯定它的“政治意义”,同时也应实事求是地指出它对于学术发展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宋恕身处风雨飘摇之世,宜乎他与同时代的绝大多数学人一样主张学以“经世”,凸显“先立其大”。但对于宋恕的经世观,同样也应当作两方面的分析与评价,从宋恕对传统儒学的诠释与“利用”来看,其中的偏颇是显而易见的,从“方法论”的角度看,宋恕的偏颇主因即因为他信奉“先立其大”。
  政变后宋恕内心的“经世”火种并未完全泯灭。政治上之不可为,并不妨碍宋企图在“学术”上有所作为,这样,就有了1898年以后宋恕的重视教书育人,提倡欲阻欧化之阻力,必须巩固国粹之思想。
 
三、融国粹、欧化于一炉
  如前所述,宋恕并非像康有为那样“托古改制”,他重视先秦儒家文化中的民主精神。这种思想戊戌政变后一变而为宋恕的“粹化思想观”和重视教育的主张。
  宋认为“欲振作政事,必先转移议论,而欲转移议论,必先开广学校,此古今中外之道理也。”[59]同西方相比,“夫我国水土之佳岂不如彼,古圣之教岂不如彼,智愚悬殊者何也?将非识字,读书人数悬殊之故欤?”[60]将中国不如西方的原因归结为中国读书人太少,因此特别重视教育,并为此贡献出一生的精力。浙江求是书院留下了宋恕的足迹,他教学注重启发,强调学生自行研读,有疑则问,老师作答,在求是书院担任汉文总教习未及一年,校内的研读风气就为之一新。1905年—1908年,宋恕应山东学务处总理张士衍之请,在山东任学务处议员兼文案,支持山东的教育改革。其“粹化教育”的主张,推动了山东的普遍教育、特殊教育和社会教育的发展。
  近代以来的西学东渐之潮,在中国社会激起了种种不同的反响。内忧外患之下,学习西方文化,“师夷长技以制夷”成为时人的共识。但是如何对待中西文化却是派别林立,洋务派、中体西用派、维新派以致后来的国粹派,洋洋大观,莫衷一是。宋恕对中西文化有其独到的见解,认为“我国开港译书,皆先于彼(日本),虽无国粹、欧化之名词,而亦显有国粹、欧化之分派”[61]。他把争论各方分成了主国粹派者与主欧化派者,在与日本的比较过程中,认为日本“其始两派竞争极烈,能调和者最居少数,乃俄而居多数焉”[62],两派达到了很好的调和,而中国“何以竞争至六、七十年之后,而能调和者仍据最少数乎?”[63]原因就是没有重视国粹,或伪国粹者太多。在宋恕看来,晚清世风实因当时新旧两党皆以不知国粹,“两党相诟,病源相同”[64]。过去是旧党持虚骄之气,中国屡败而赔款后其气稍衰,而“今之所谓新党者,又往往以不学之躯,鼓虚骄之旧气,增欧化之阻力,而适以固欧侮之基础矣”。[65]在宋的眼里,阻欧化的罪魁祸首已非旧党而是新党。早在1896年,宋恕就对守旧、师新两派进行了批评,他言“今之言治者,约分两党,一主守旧,一主师新,然以臣观之:彼主守旧者,不知守唐虞三代之旧,不知守皇朝祖宗之旧,而唯知守帖括之旧,乃守之议论之似是而非者也。”对于师新者他又言“不知师欧洲诸国之新,不知师东方邻国之新,而唯知师市井之新,乃师新议论之似是而非者也。”[66]
  宋恕希望走“复教”之路,学习西方文化,但受阻,于是他转而求其次,倡言“大抵国粹愈微,则欧化阻力愈大,而欧侮之排去愈难;国粹愈盛,则欧化阻力愈小,而欧侮之排去愈易。”[67]之所以国粹微,欧化阻力大;国粹盛,欧化阻力小,是因为“大抵地球正教,宗旨全符,孔、佛、耶稣,同归仁恕。所不同者,皆其形式。”中外皆有各自之“粹”,中西文化具有共性。为了证明中西之“粹”的相通,宋指出,[68]西方无妇女缠足,而孔子时中国妇女亦不缠足;西方有“新理财学说”,殊不知此说中国亦“古已有之”;三权分立制度亦非西人所创,两千年前的儒家已有此说。宋恕的时代西方学说长驱直入,加以战败的刺激,故拒西学的人逐渐减少,而信奉西学的人则渐渐增多。但在中西思想交流的过程中,对于本土的士大夫来说总也存在着接纳上的紧张,倘若能以中土固有之学说“圆融”比附西学,自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弱化”接受西学的紧张度。以此以中学比附西学成为坚持“保存国粹”者的一大特色。
  从宋的情况来看,他同样有如此的认识,他说:“本国之粹若微,则外国之粹自然亦格格不入,本国之粹若盛,则外国之粹自然亦息息而遥相通。”[69]因此,复兴国粹便成了第一要务。1905年宋恕在《国粹论》一文中指出:“对于粹之尚存者之一方面,则所谓‘保’者无着落,而非言‘复’不可矣!”[70],这里的“复”是谓恢复之“复”。“复”为“保”的前提,那么,宋恕之“复”国粹是否带有蔡元培所说的 “要在儒学里面作‘文艺复兴’的运动”呢?[71]这种可能性放在宋恕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宋本人的“中土情结”下来考察应当是存在的。宋恕认为,既然中西之“粹”相通,“复”粹之途就在于“拟请奏创一堂,名以‘粹化’,招英俊之书生,施特别之教育,以博览方闻为日课,融国粹、欧化于一炉”。[72]在《粹化学堂办法》中,他特别强调“国粹”的学习,指出“理化等学宜暂不立课”,而应重视经史子集,而这之中又尤重史学。宋恕认为“今之赫赫名人多不读史,……废史之罪,洛闽实魁,南宋、元代,漏风已成[73]”,[74]而“史为记事之书,经、子、集虽杂记事,而要旨为论事之书。记事书为原案,论事书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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