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Ontology的译名之争看哲学术语的翻译原则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近年来,关于“ontology”及其词根“on”的译名问题,已经成为学术界讨论的一个热点。事实上,早在20世纪40年代,陈康先生就对用汉语“本体论”一词来翻译西方哲学中的专门术语“ontology”是否准确提出过异议。近年来的讨论既是陈康先生所提问题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的延续,又是对它的深化。因为经过几十年特别是最近20多年来的研究,学术界在对西方哲学的理解和把握上无疑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从一定意义上说,翻译的准确性问题主要是一个理解的问题,只有在研究达到相当的深度和水平时,这个问题才会以尖锐的形式被提出来。我们不妨比较一下:陈康先生当初提出这个问题时,在学界并没有引起普遍的重视和广泛的回应,因为当时一般人对西方哲学的理解,并没有达到陈康先生的程度和水平;而这一次,问题一经重新提出,很快就在学界得到广泛的回应,而且不仅仅局限于研究西方哲学的学者中间,还辐射到研究逻辑学、中国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者,甚至在研究科学技术哲学和美学的学者中也引起了相当的关注。认真地把这个问题讨论清楚,无疑是我们在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上真正登堂入室的一个关键,是很有意义的。

我已经在别处对相关讨论作了较为详细的学理分析,并表明了自己所持的基本观点和立场,此处不拟也不必过多重复。这里准备换一个视角,讨论一下翻译原则的问题。因为从相关讨论中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更加基础性的问题,各种不同译名的主张者之间的争论,都潜在地或深层地受制于论者所持的翻译原则。

一 译名讨论的一般情况和主要分歧

至今仍在汉语学术界普遍使用的“本体论”这个术语,不是中国传统哲学中本来固有的概念,而是从西语“ontology”转译过来的。这一“转译”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即是说,它是根据人们对西方思想的理解,结合汉语的相关文化背景,运用汉语的构词法而“新造”出来的一个术语。这个术语到底好不好?能否反映出西方思想的本义?是否便于在汉语中表达对相关问题的思考?是一个早就存在争议的问题。要辨明讨论中的一系列复杂问题,有必要从“ontology”的词源说起。

英文的ontology ,以及德文的Ontologie,法文的Ontologie,最早均来自拉丁文Ontologia,而拉丁文又源自希腊文。就希腊文的字面意思说,它是指关于on的logos。既然从词源来说,ontology是指关于“on”的“logos”,那么,对这个词的词根“on”的理解是否准确,对于ontology的翻译来说,就是一项基础性的工作。

从中国学术界的情况看,过去的译法大致有以下五种:a)译为“有”或“万有”,如杨一之先生译黑格尔《逻辑学》;b)译为“在”或“存在”,如熊伟先生译海德格尔《形而上学导论》,陈嘉映先生译《存在与时间》);c)译为“实体”或“本体”(一般哲学史教材的处理);d)译为“本质”(一般哲学史教材的特殊处理);e)译为“是”或“是者”,如陈康先生译注柏拉图《巴曼尼德斯篇》。近年来,经过辨析和讨论,这些译法已经简化了许多。根据有的学者的归纳和概括[1],人们现在对词根“on”的理解和翻译大体有以下三种不同意见:

(1)讨论相关问题,并且意识到“on”的多义性,但主张使用“存在”一词来翻译。例如,在汪子嵩先生等著的《希腊哲学史》这部多卷本断代哲学史巨著已经出版的两卷中,就是这样处理的(当然,他们的观点后来有变化)。书中说:“这个‘存在’(estin)是动词eimi(相当于英文be)的现在陈述式第三人称单数(相当于英文is),可以译为‘是’、‘有’和‘存在’,我们为了读者容易理解都译为‘存在’”。[2]

(2)主张区别对待,在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的译名。例如,赵敦华先生在《“是”、“在”、“有”的形而上学之辨》一文中提出:“‘有’、‘在’、‘是’三种译法各有合理性,这不意味着翻译可以各行其是;相反,这向翻译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应该根据对不同形而上学理论的理解,在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的译法。译法的合理性取决于理解的正确性,不能照搬词汇的字典意义,being的译法尤其如此。”[3] 他以形而上学史为根据,说明“有”、“在”、“是”各在哪些理论或场合有着自己的适用范围,认为中译概念“是”(或“是者”)、“在”(或“存在”)、“有”(或“存有”)各有依据,不能强求一律;但需要结合具体的哲学理论,确定三者之中何者最接近原著的意义。

(3)主张应该用“是”来翻译。最早采用此译的是陈康先生20世纪40年代译注的《巴曼尼德斯篇》。1959年初版的吴寿彭先生翻译的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一书,也采用了这种译法。现在持这种主张的人很多,可以说已经成为一种居于主流地位的意见,包括前面一些观点的主张者,也改变原来的看法而持这种主张。这里综合相关文献[4]的论述,扼要地说明一下他们主张这样翻译的理由。

第一,从普遍性意义看,on(being,Sein)是西方哲学中最普遍的概念,或者说,是具有最普遍性质的范畴。用汉语来翻译,地位要相当,就是说,应该具有同样的普遍性。一般认为,“有”是中国文化中最具普遍性的语词,或外延最大的概念,其词义是非常多样和宽广的。“有”可以表示“存在”的意思,如问:“有人吗?”回答:“有”;“有”也是一个哲学概念,如“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易·序卦》),“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以及魏晋玄学和佛学的“有”“无”之辩;“有”还表示所有、具有,如“寡人有疾”(《孟子·梁惠王》),“予有乱臣十人”(《论语·泰伯》);等等。[5] 这表明,用“有”来翻译,地位是相当的。但是,根据王太庆先生的考察,汉语中的“有”是从“手持”(拥有)的观念发展而来的,而在西文中,having和being是两码事;一般意义的“有”(相当于there is/are)也只有“存有”的意思,而不具有“being”最基本的意思——“是”。陈康先生也早就指出,“有”乃中文里外延最大的一词,但“有”不足以翻译on或einai等等。“有”相当于habitus,habere,这两个字成为哲学上的名词乃是中世纪对hexis,echein的翻译。但hexis虽列于亚里士多德的范畴表中,却远在ousia,poion,poson(substantia,qualitas,quantitas)之下,这就是说:人、马、白、黑、多、寡等等皆非hexis,也非“有”所能包括;但它们皆是onta。再者,任一范畴皆是on的范畴,若以on之一范畴译on之自身,直如呼人为“少”、为“勇”,呼马为“良”、为“白”,错误显然可见。[6] 简略地说,用“有”来翻译,地位相当,但意思不合。

那么“存在”呢?“存在”的译法反而不如“有”。因为“在”或“存在”在中文中的意思,普遍性没有“有”大,只是“有”的意义中的一种意义。“存在”的普遍性也不如“是”。在中文中,“是”的意思要比“存在”广得多,“是”能包含“存在”的意思,反之却不能。如“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个“是”即包括了“存在”、“有”的意思。“存在”的含义与时空特性不可分,是指与主观思维相对立的客观实在,它只适合于译existence,如果用它去译being,being就成为具有时空特性的具体存在者了。西方哲学两千多年来如果仅仅是讨论“事物是否存在”这样的问题,那简直有点滑稽。

总之,从普遍性的要求看,译为“有”和“存在”都不如译为“是”来得恰当。因为“有”和“存在”都有着一定的意义或具体规定性,而任何有确定意义的概念都不是最普遍的概念。如果能保证“是”的意义确实比“有”和“存在”更普遍,这个理由是非常自足的。其实,“存在”也是一个外延广阔的概念,其普遍性与“是”相当。“存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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