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的意义:从“礼仪之争”看基督教学术争论(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这并不足以使我们心神不安。”“礼仪之争”是在“中国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发生的。林金水先生说:“儒家敬天畏天与天主教钦崇天主,实际上是两码事,前者是对自然神的崇拜,后者是对位格神(按,即人格神)的崇拜。” 我以为这说法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中国人至今斥责“礼仪之争”是淆乱是非。但欧洲人却认为这是中学输入西方的极好时机。“礼仪之争”与其说是关于西方天主教如何传入中国,不如说是关系到中国学说如何进入西方的问题。西方哲人爱争论,中国皇帝平息群喙。“礼仪之争”是两种文化接触时的必然结果。这是学术界目前的共同声音,学术界一般不认为这是西方传教士“勾心斗角”。在当时,这次争论对中国学术没有触动,但却是欧洲思想进步的催化剂。 
基督教入华对中国的“天人合一”即人与自然混沌不分的文化提出批评。我们很难相信“以民为本”就是古代中国的“以人为本”的人权。“以人为本”断乎不同于“以民为本”。中国古代“民为邦本”,是说自然状态的“民”是根本,即自然状态的未脱离必然性的混沌未分的未走上自由的“民”(而不是人)被皇帝当作“本”(民为邦本的“为”的主动者是谁?谁以民“为”本?)。中国古代重山水画、花鸟画,而不重人物画;重田园诗、花间词,而不重人的主体性。人,遥不可及的小小的人,被点缀在湖光山色之中,没有透视,没有远近之分。花间词的主题是绮情闺怨,反映的是晚唐五代的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与近代的文艺复兴的人的解放不可同日而语。中国天人合一中的“人”尚未脱离自然的襁褓,人缺乏主体性。基督教的上帝却不是自然的主宰,而是历史的主宰,是人的主体性的保证。我以为基督教的上帝是人的上帝,而不是自然的上帝,是个人的上帝,而不是国家的上帝。个人灵魂单独与上帝沟通。这上帝对中国传统宗教是一种批判。“礼仪之争”是对中国祭天拜地的旧礼仪的冲击——这礼仪仍在流行。 
中国传统宗教礼仪仍停留在自然崇拜和人身依附上,缺乏基督教对超自然的历史中(超自然而不是超历史)的上帝的崇拜,难免对皇帝、皇权、族权的神化和个人崇拜。基督教传到中国,就夹杂了皇权崇拜——康熙在教堂信手涂鸦地题词,以为在教堂里可以搞个人崇拜(可参看李天纲书)。他又把中国天人合一的苍苍有形之天当作崇拜的对象,表明一个农业宗法社会的宗教对自然力量的恐惧与服从。传教士有关“礼仪之争”则表明对中西宗教的差异的辨明和辨析。西方哲学重分析与分别,我们应当学会分析。这种宗教学术自由问题断不可以由中国皇帝禁绝讨论。 
“礼仪之争”在中国成了拒绝西方文明的借口,然而却成了欧洲人吸收中国思想的一个极好机会。览此一段历史,今天中国士子可以过一回“自大瘾”了,可以借外国人之口,大大地夸奖一下自己祖先的“文明”。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时(以及现在)大量向西方译介中国经书的,恰恰是西方人,而不是中国人。正像当时向中国大量译介西方著作的不是中国学者,而是西方学者一样。个中奥妙,雍正皇帝一语道破。他对西方传教士下“逐客令”时说:“试思苟我遣和尚喇嘛到贵国宣传彼等之教,尔等将何谓乎?”雍正对宗教文化之交流感到茫然。他误以为西方传教士是国王、皇帝、政府派出的。他不了解传教士的自我献身精神。他不知道,如果东方佛教徒到西方弘扬佛法,那也是会受到欢迎的。今日之美国甚至建有中国道教观庵,就是证明。雍正的意思是,我们不去,你们也别来。宗教也好,哲学也好,足以成为“敌人”危害中国王朝的工具。大家最好相安无事,老死不相往来。 
百年来,中国社会的急剧变革和近代思想发展已经彻底否定了中国的旧“礼仪”(含天人观、孔子观)。然而不少文化人,尤其是宗教学者,却出于对罗马教廷及所谓中国“传统文化”的先入为主的偏见,刻意维护本土礼教,美化康熙、雍正诸帝的禁教行为。中国丧葬、祭祖、祀天等“礼仪”究竟是一种宗教,还是一种社会生活习俗,这并不重要,因为仪节与宗教互相包含,断难一分为二。问题在于,即使是一种社会生活,它也可能同纯正基督教信仰存在着矛盾(如纳妾、缠脚、冥婚)。我们中华大帝国有高度发达的科技、杂技,可以镂空鸡蛋画万里河山图,当代人喜欢画百匹骏马。我们的舞蹈、杂技,堪称世界一流,破解哥德巴赫猜想亦如探囊取物,指日可待,皇冠明珠非我莫属。但也得承认,论到哲学、神学、宗教、美学、伦理学,咱们的确不及西方各国。老老实实地迎接传教士,乃是一种美德。造成排外状况的原因是,中国的皇帝佬儿什么都管。据说连马桶这事他也管——大概马桶的大小不能超出规矩。这样做的结果是:民间建筑不敢逾矩,不敢僭越,因而断无卢浮宫、巴黎圣母院那样的建筑。皇帝管“礼仪”,这是孔夫子以来重视“礼仪”的延续。然而持马克思主义枪法的学者们怎么忽然匍伏在皇帝脚下? 
几百年来,关于“礼仪之争”的论述汗牛充栋。尽管中文论述大大少于西文论述,尽管中国文人要与皇帝同步,无须动脑筋来论证中国皇帝之禁教行为的合法性(中国旧制的合法性从未遇到危机,只有农民战争时期是例外,但农战仍是打倒皇帝做皇帝,不触动旧制),但为尊者讳的中国文化人仍千人一腔地为“礼仪之争”中中国皇帝帮腔。他们采取现代立场,立时把皇帝佬儿打扮成现代国家主权代表。他们用现代“帝国主义与无产阶级专政理论”诠释皇室的大一统主义。一个封闭僵化的封建帝国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国”。学者们在饱经政治苦头之后,果然身手不凡,他们的刹手锏好生了得。 
历史的发展已经革除了中国传统祭天、敬祖、尊孔的陋俗与迷信。今日中国似又有迷雾重来之势。学人对此不可不察。人类同祖同源,但中国人却总强调自己是“异禀”,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得天独厚,与众不同。人类而今上太空,但我们仍悲情萦绕,仍到大槐树下寻根。中西人类原来同出一源,但由于几千年的封闭,中国文化始终未能摆脱五德终始的自然循环,至今汉语仍是方块与象形,未能如同欧洲那样从象形文字进入拼音文字。中国文化未进入自由的历史领域。因而,基督教断难与原始中国自然崇拜的天人合一的混沌文化结合。天人相分,即人走出自然状态,乃是一次进步。基督教应当发挥它对中国文化的提升、改造功能。“汉语神学”、“本土神学”及基督教中国化乃是牺牲基督教,使之俯就中国文化。清初“礼仪之争”的实质是:中国皇帝力图建立中国本色的基督教,而争论的另一方则力图保持基督教原色,重铸和提升中国文化。假如按基督教的思想行事,今日中国民间社会的丧葬祭礼、封建迷信可能会少得多。传统中国社会鬼魅横行,至今,摩天大楼、风驰电掣的汽车的表象下,仍有冥钱纸灰飞舞,仍是陈旧的信念与思想。西方人用上帝约束他们的国王,中国人用皇帝代替上帝。“礼仪之争”的实质是:崇拜上帝还是崇拜皇帝?这皇帝岂是替“天”行道的自然的化身的真命“天”子?天人合一的实质是大自然即老“天”与皇帝权力合一,君权神授,皇帝代“天”行令。我们今天有人仍指斥“礼仪之争”对中国传统帝王文化的掊击,令人匪夷所思。试看连烟酒都是芙蓉“王”、月兔“王”、白沙“王”,还有“王”朝大酒店、“御”膳酒楼、“皇”家时装公司!电视机不停播放雍正王朝、康熙王朝、大汉天子。中国人连打扑克都讲“进贡”。国民浓郁的帝王情对法制和民主有何裨益?君恩似海,臣节如山的思想牢笼着人民。也许我们对“礼仪”还得争论下去。 

二、中国平息群喙,百鸟压音 
康熙帝视中国文化甚高。他未见过也不喜欢宗教家们的执着与争执,独断朝纲、拍板定谳,不喜欢妄诞议论、各出己见。康熙59年他发布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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